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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張楚廷;教育哲學;思想
一、哲學尋思:“學問”的過程
古希臘人認為哲學是“愛智慧”,據(jù)說,“第一個使用哲學這個詞,并稱自己是哲學家或愛智者的,是畢達哥拉斯;因為他說過,只有神是智慧的,任何人都不是。”(第歐根尼•拉爾修:《著名哲學家生平和思想》卷1第12節(jié))在此,“愛”為追求之意,追求什么?追求真理。亞里士多德說過:我愛吾師,但我更愛真理。愛智慧就是愛真理,而愛真理是開放性的追求、探求真理。在這里,智慧是蘇格拉底那種“我自知我無知”的狀態(tài),只有這樣的“無知”才能激起對真理的渴望。因此,智慧是思,是沉思,它保持人們的驚異與深沉,對習以為常、司空見慣之事也能窮究其根由。所以,智慧不同于人們一般的“知”,即使你學富五車也并不一定智慧。勿寧說,智慧的意義即在于敞開人們追求真理的勇氣與胸襟。
有人說智慧即哲學,但這里的哲學不等于哲學學說。海德格爾說:“我們長年累日地鉆研大思想家的論文,這樣的事實也根本沒有保證我們在思,甚至根本沒有保證我們已準備去學習思。這種研究哲學的活動最為頑固地給我們造成假象:我們在‘弄哲學’就是在思?!盵1]弄哲學是占有與把玩哲學知識,它只是在哲學的圈子圍繞著哲學轉?!肌沁M入哲學,進行哲學思考,是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問與沉思。
張楚廷先生的教育哲學探究過程正體現(xiàn)了哲學的本性。他說:“學問一詞,意即知識、學識。從詞的結構看,當把學視為謂詞時,‘學問’意即學習著問。這樣,學問與‘學問’的含義就有所不同了??墒?,‘學習著問’即‘學問’與學問卻有著十分緊密的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表明漢語中學問一詞有其科學含義,他包含有豐富而深刻的內(nèi)容?!瓫]有‘學問’,甚至就不會真正有學問。”[2]
的確,學習著問是先生學術生涯的真實寫照。在《課程與教學哲學》前言中,先生說:“我從事教學四十年有余,而從事教學理論研究二十年不足。大體劃分一下,可以說,前一個二十年,練著,欣賞著教學;后一個二十年我琢磨著,探索者教學;近年來,則情不自禁地走到了教學哲學。”[3](前言1)情不自禁是先生治學境界的由衷表達,而學問的心態(tài)則是先生治學境界的基礎。作為學生,我留心觀察過先生的一些治學方法,記得有幾次研究生論文開題報告會,我與先生在一組,發(fā)現(xiàn)先生對開題報告中呈現(xiàn)的問題總是留心思考的,而對一些有價值的問題,他便一一記下。細想起來,我這個做學生的就覺得羞愧了,因我就沒有先生那種在問題面前的專注與謙遜,更沒有將問題隨時記下以便進一步思考的習慣。
“實際上,所謂哲學意識就是問題意識?;钴S的教學就應當是充滿了問題的教學,生動的教學就是問題構成的空間。”[4](P305)
從先生教學的課堂上,我們真實感受到了這種問題空間。先生的《課程與教學哲學》是在給我們第一屆博士生講授后出版的。回想起來,課堂那種問題空間尤在,在這問題氛圍的帶動下,我這位平時還算內(nèi)向安靜的分子居然也不安靜了,對有些問題的討論,我們甚至爭到面紅耳赤的地步。通過問題的討論,先生給我們的則是智慧的啟迪。這讓我們回想起孔子的啟發(fā)式教學與蘇格拉底的“產(chǎn)婆術”,孔子的“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彼麄儚娬{的是學生的問題意識狀態(tài)。先生的教學給我們的正是那些偉人們曾經(jīng)留下的,它讓我們終身受益。
所有能給人智慧的教學都應是有獨特思想的教學,所有智慧的表達都應是真情實感的流露?!耙蛳矚g教而喜歡學,因喜歡學而喜歡想,因喜歡想而喜歡做。”[4](P304)先生說到做到了。正因為他的“學問”精神,正因為他在問題面前謙遜的態(tài)度,正因為他猶如蘇格拉底般“我自知我無知”的心態(tài),正因為他如老子般“復歸于嬰兒”的率真,他才如弗洛姆所說贏得生命中“充分的誕生”,贏得學術生命中哲學這朵最絢爛的精神之花。我們驚喜地看到先生近年來的學術著作中有了哲學的積淀,從《素質:中國教育的沉思》到《課程與教學哲學》,從《高等教育哲學》到《教育哲學》,我們看到的是不倦地沉思終于印上了先生心路歷程的印記,在“學問”的過程中達到了他所言的學問境界。
二、教育反思:原點的叩問
教育是什么?什么才是教育的最根本?我們應從怎樣的角度考察教育?所有這些問題都蘊含了“原點”考察的意味。先生正是從這些基本的問題入手考察教育的。但是哲學的探討有著思想反思的特性,黑格爾在《小邏輯》第二版序言中寫道:“哲學就是發(fā)現(xiàn)關于‘絕對’的思想的歷史。絕對就是哲學研究的對象?!盵5]先生對問題的考察又是從已有的思想或觀念開始的。他說:“我們不僅要思考教育的事實,還要思考教育的觀念事實,后者將是我們的重點,畢竟,已有的觀念事實能從不同的意義上引導我們深入到更基本上去?!盵4](P7)
先生指出了我國教育觀念的以下事實:認為教育的基本特性是社會性;教育是被政治、經(jīng)濟所決定的;教育是經(jīng)濟的基礎,教育是生產(chǎn)力;教育不是別的,是文化;教育就是教育。于是關于教育原點問題的追溯就在這已有的觀念事實中展開。
“教育的基本特性是社會性”是人們習以為常的觀念,然而“我們?nèi)菀讍枂柾惖拿},經(jīng)濟的基本特性是什么?……政治的基本特性是什么?是否社會性?”[4](P7)對政治、經(jīng)濟是教育的決定者,我們要問的是“經(jīng)濟、政治為什么是決定者?它們是決定者,不再被別的什么決定了嗎?”[4](P8)說教育是經(jīng)濟基礎是生產(chǎn)力,讓我們看到的是這樣的事實:“教育理論依然是那么可憐,它沒有自己的語言?!薄罢f教育是文化,畢竟是在由自己來說明自己,‘經(jīng)濟說’、‘政治說’則是拿別人說明自己?!盵4](P11)“說‘教育就是教育’這一帶有情感所說的話中所包含的理性的確是有價值的,它至少表明了一個重要觀點:從教育自身來闡明教育。”[4](P16)
先生的反思就是從這些人們習以為常的觀念中展開,在澄清這些觀念本身乃至觀念背后深層的政治、文化背景后,那個本源性的問題便凸現(xiàn)出來,亦即教育的基本問題在于教育本身,在于教育的特殊對象——人,這就是教育的原點。
在我國教育及教育學觀念的事實中,有著無教育本身的現(xiàn)象,先生稱之為“教育對象性的失落”,人們一下子說教育是“上層建筑”,一下子說教育是“經(jīng)濟基礎”、是“生產(chǎn)力”,就是沒有教育本身。恩格斯指出偉大的唯物主義者“堅持從世界本身來說明世界”[6]。先生指出近年來關于教育問題的討論正指向教育本身,也就是他所說的“回到最基本”,從教育是上層建筑到教育是經(jīng)濟基礎,從教育是文化到教育就是教育,我國關于教育問題的研討正在回到教育事實本身。
其實,先生所說的從事實本身來說明事物的方法已成為西方當代現(xiàn)象學者研究問題的普遍原則,在現(xiàn)象學學者看來,“教育就是教育”并非無意義的命題,其意義在于追溯教育的本源,面對教育事實,從教育的本質(或范疇)直觀中來揭示教育問題[7](卷4,P266)。
三、教育公理:基點的構建
既然已經(jīng)明了教育的邏輯起點在于人,那就必須對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從教育的角度加以審理。
先生是從教育所面對人的更基本的方面來說明這一問題的。不同的行業(yè)(如醫(yī)療)也面對人,但教育所面對人的更為基本的方面是人的心理。“教育也要從心理學去探視人是什么,但在教育中,它不只是處在配合的地位,它處在一個基礎的地位。即盡管許多領域的工作,只要涉及人,都需要心理學,但是教育尤其需要,尤其看重心理學。”[4](P23)
當回到事實本身,并從教育本身來說明教育時,先生回到了人的最基本的部分——人的心理。這似乎是老生常談,沒有什么新意,然而先生進一步的論證讓我們看到了古老命題常青與常新的意義。
首先,先生是從馬克思、恩格斯原著的進一步解讀中展開討論的。馬克思指出人是“使自己的生命本身變成自己意志和意識的對象”的生命,人是“有意識的存在物”[7](卷1,P46),應“把人的活動本身理解為對象性的活動”[7](卷1,P58);“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盵7](卷1,P46)“動物只是按照它所屬的那個種的尺度和需要來建造,而人懂得按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chǎn)”;“人也是按美德規(guī)律來構造”[7](卷1,P47)。從方法論上,馬克思認為“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先生從馬克思對人的論說的方法論與其他論證中,解析出人有自反性、自增性、自語性,并以美的規(guī)律來構造自己的本性。這些思辨與論證顯然是哲學深思后的凝練,它對教育學進一步探究人的內(nèi)在心理具有重大的意義。
其次,先生指出人的內(nèi)在心理過程中“我我關系”的重要性與教育意義?!叭祟愱P于‘我’的研究所凝結出來的種種學說是由事實與理想共同鑄成的,它們既含有對‘我’的描述,又含有對‘我’和‘我’的關系的描述。正是哲學這種深切的寄托,幾乎使一些哲學家都情不自禁地關注教育。”[4](P31)我我關系是人們對自我內(nèi)在的心理過程與人的存在方式的思索,它是馬克思“人在對象化的活動中直觀自身”中明確表達過的,先生稱之為對象自我化,同時發(fā)生的活動是自我對象化,人的成長與這種活動的自覺、自為有著密切的關系,只是我們教育學的理論沒有注意到其意義。如果我們的教育深切的關注學生的成長,如果我們的教育把學生看成活生生的不同個體,如果我們的教育知曉學生是通過自我對象化的活動來修煉自身的,我們就不能恢復忽視“我我關系”。先生說:“如果說‘教師是通過自身的我我關系,以物我關系、人我關系為中介,而得以優(yōu)化學生的我我關系’的目標是切實的、合適的,那么,傳統(tǒng)教學理論有加以改造的必要。”[3](P194)再次,先生系統(tǒng)清理了傳統(tǒng)哲學教科書中對教育影響甚深的一系列概念,并在此基礎上展開了以心理學為基礎的教育公理的討論。先生對“關系與人”、“存在與意識”、“規(guī)律”等作了深入的探究。在關系與人的問題上,先生指出是人創(chuàng)造了關系,而在傳統(tǒng)哲學教科書中總認為關系決定人,這種“社會關系決定論”的理論有著廣泛而深遠的影響。“有一種唯物主義學說,認為人是環(huán)境和教育的產(chǎn)物,因而認為改變了的人是另一種環(huán)境和改變了的教育的產(chǎn)物,——這種學說忘記了:‘環(huán)境正是由人來改變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者’。馬克思所說的如此重要的話,被那種學說和相信那種學說的教育理論工作者一起忘記了,而那種學說看起來似乎被視為更徹底的唯物主義了。”[4](P67)
關于規(guī)律,先生對傳統(tǒng)哲學教科書中以“自然本體論”為基礎的規(guī)律觀給予了批評,提出了“人類實踐本體論”的規(guī)律觀。他認為自然哲學并非一切,在人的意識與教育規(guī)律中,所謂規(guī)律不是“事物固有的、本質的聯(lián)系”,恩格斯說:“隨同人,我們進入歷史”[7](卷4,P274)?!敖逃请S同人而來到人間的,難道人只創(chuàng)造教育而不創(chuàng)造教育的規(guī)律?教育的規(guī)律由誰創(chuàng)造?關于教育的規(guī)律會是天定的、固有的嗎?說人創(chuàng)造了教育大概不會有什么疑問吧?那么,關于教育的規(guī)律難道是人以外的什么東西創(chuàng)造的嗎?教育的規(guī)律也只能去認識、去發(fā)現(xiàn)、去駕馭,而不能去創(chuàng)造、去改變、去消滅嗎?我們的教育哲學竟是自然哲學的一個分支嗎?”[4](P200)
教育規(guī)律只能在教育本身之中,在教育實踐中去尋找。為此,先生提出了作為基礎的規(guī)律——教育公理。
——潛在公理:人的潛意識、潛智能的存在的依據(jù)(這是人的可發(fā)展性基礎)。
——動因公理:人的欲望是天賦的,同時又是可以開發(fā)和引導的,這是教育發(fā)生、存在和展開的條件(這是人的可發(fā)展條件)。
——反身公理:人可自我對象化,人亦可對象自我化(這是人的可發(fā)展性實現(xiàn)的途徑和方式,也是教育展開的途徑和方式)。
——美學公理:人在對象自我化、自我對象化中的基本尺度是美學的(這是人可發(fā)展的基本要素,這也是教育的基本要素)。
——中介公理:人生活在環(huán)境中,環(huán)境作為中介在人的發(fā)展中起不同性質的作用(教育將中介以不同的方式展現(xiàn)給學生并將其作為導向與人的發(fā)展有關的方面)[4](P220-221)。
教育公理的提出是先生“尋找教育哲學基礎的一種嘗試?!彼诖氖恰鞍呀逃淼挠懻撘礁镜牡胤饺?,建立在更堅實的地基上去?!盵4](P223)
哲學家李澤厚提出:“經(jīng)驗變先驗,歷史建理性,心理成本體”[8],與先生所追求的是一致的,只是作為哲學家的李澤厚注重的是人類的文化心理結構,而先生所強調的是作為教育根本的個體心理?!皻v史終結日,教育開始時?!盵9]真正著眼于人性的教育即將走進我們,我們是不是有先生“教育的自我覺醒”的感悟?是不是有先生面對教育事實的勇氣?是不是有先生“回到最基本”的哲學追求?
四、教育追求:人的發(fā)展
誠如黑格爾所說“哲學是研究絕對的”,哲學的探討反映的是哲學家的形上追求。先生的教育哲學尋思也追求他的理想:人的發(fā)展。
人發(fā)展什么?“發(fā)展人的可發(fā)展性”。“教育的根本在發(fā)展人的可發(fā)展性,離開了這個根本,他就不像自己了,不是自己了”[4](P110)。人為什么可發(fā)展?先生回答了五方面的理由:其一,人有可發(fā)展的胚芽。其二,人有建立在這胚芽上的需要和欲望。其三,人有使這胚芽不斷生長的內(nèi)在動力——“自反性”。其四,人有使這胚芽不斷生長的外在條件——教育。其五,人有可教育性。
先生說人的發(fā)展“更是一種權利”,這是一種對人深切關懷的論述,也是我們教育學很少提及的論述?!笆虑榭磥砜梢愿宄剡@樣標示:人的權利社會權利要求于社會?!覀兘?jīng)常所看到的,所注意的是另一條線:社會權利社會要求要求學生。其實,是學生的要求決定了社會的要求;學生的權利決定了社會的權利[4](P116)。人之所以有這種發(fā)展權的最充分的理由,并不是因為它被要求這樣做,而是它有這種發(fā)展的本原,它又與生俱來有發(fā)展的胚芽和潛質,人的發(fā)展權是天賦的權利。法律所能做到的就是保障這種天賦權利,政府所應努力去做的是為維護這種權利創(chuàng)造條件,改善環(huán)境[4](P117)。
對于全面發(fā)展,先生強調的是回到馬克思經(jīng)典的論述,他認為馬克思所期盼的是人類社會與每一個個體“發(fā)展著走向全面”,“個人的全面發(fā)展只有到了外部世界對個人才能的實際發(fā)展所起的推動作用為個人本人所駕馭的時候,才能不再是理想責任等等”[10]。那是我們?nèi)祟惖睦硐?,到那個時候,“第一,外部世界的作用是積極的,起推動作用的;第二,這種外部的東西所發(fā)生的作用為內(nèi)部,即為個人本身所駕馭;第三,社會生產(chǎn)必須充分發(fā)展起來,……第四,教育在‘使他們能夠根據(jù)社會需要或他們自己的愛好’來充分全面發(fā)揮自己的才能中發(fā)揮作用,這種作用也不是駕馭學生而是為學生所駕馭,并在發(fā)揮中繼續(xù)發(fā)展?!盵4](P121)發(fā)展著走向全面的思想更實際地反映了全面發(fā)展的真諦,全面發(fā)展作為一種理想照耀著我們發(fā)展著走向全面,發(fā)展著的人把全面發(fā)展變?yōu)橛懈髯蕴攸c的發(fā)展的全面,每個人不同的全面,由片面表現(xiàn)出來的全面[4](P124)。這便是歷史與邏輯的統(tǒng)一,理想與現(xiàn)實的統(tǒng)一。
全面發(fā)展的“全”主要不是一個量的概念,全面發(fā)展的實質是個性自由發(fā)展,這是先生關于人的發(fā)展的又一鮮明思想。他認為:全面,并非一切方面,所有的方面;全面發(fā)展,應是在一些基本方面的發(fā)展。先生引用了馬克思、恩格斯大量的論述,他總結道:“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社會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和社會生產(chǎn)方式的變革,都是落腳在人的發(fā)展上的,而人的發(fā)展,人的全面發(fā)展又是落腳在個性、自由個性的自由和充分發(fā)展上的,落腳在人的解放,落腳在個性的解放上的,離開了個性發(fā)展和個性解放怎么去說全面發(fā)展?”[4](P133)
說到人的發(fā)展與人的解放,先生分析了人的發(fā)展受到束縛和壓抑的因素,“這些因素一部分來自大自然,……更大的一部分來自人自己。人通過自己的活動外化出不少的事物,這些事物反過來并不總是對人很客氣的?!盵4](P125)人創(chuàng)造了神,卻甘愿禮拜于神的腳下;人創(chuàng)造了物,卻有了拜物教;人創(chuàng)造了科學,卻有了科學主義及其危害;人創(chuàng)造了社會,卻以為社會是決定一切的;人創(chuàng)造了教育,卻有了教育病而致的人的疾病。我們的現(xiàn)實中有各種“倒立的模式”[3](P342-349)。我們的責任是面對現(xiàn)實的勇氣,這一切都涉及到人如何把握自己,而教育最直接地擔負著人自己把握自己的責任,這樣,教育就需明白,首先要教育自身把握好教育本身。教育不只是對人的在自然狀態(tài)基礎上的發(fā)展擔當責任,也對人在社會狀態(tài)下所受的束縛中獲得解放擔當責任,為增強人的自我解放能力擔當責任,為人從未來可能受到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擔當責任[4](P127)。
先生特別關注自由與人的發(fā)展問題。他認為人本自由是人的特性,正如馬克思所說“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生活本身僅僅成為生活的手段”,“他自己的生活對他來說是對象,僅僅由于這一點,他的活動才是自由的活動。”[7](卷1,P46)人本自由是由人的活動的特性決定的?!叭吮咀杂砂瑑煞矫娴暮x,人本享有自由的權利,人本應有擴展自由的機會。……故而,教育是從兩方面體現(xiàn)人本自由的活動,是讓人既享有并擴展自由的自我活動?!盵4](P226)先生筆觸中跳動的是現(xiàn)實的思考與理想的火花,“如果認為人本自由,教育也就應為保障人的自由而存在和發(fā)展;如果認為自由即創(chuàng)造,那么,我們關注創(chuàng)造教育的進步,應優(yōu)先關注學生和教師的自由;如果認為,自由是生命的實體,那么,關愛學生,關愛生命,其基本內(nèi)容即關愛自由;如果認為對自由的把握力即人的生命力,那么,旨在使生命旺盛的教育的使命,就在于增強學生對自由的把握力;如果認為自由的處境與人的處境是同一回事,那么,就可以認為一所學校的自由狀況即學校師生的處境狀況;如果認為自由無價,那么,自由教育亦無價?!盵4](P228-229)
先生追求的正是人的發(fā)展權利得到充分的保障,人的可發(fā)展性胚芽能茁壯成長,人的全面發(fā)展既作為理想的豐碑又作為現(xiàn)實的追求,人的發(fā)展與人的解放通過人類的自我覺醒而得以充分的實現(xiàn),我們的教育在使人“解放成為人”的過程中彰顯出“自由的本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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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爆發(fā),楊振寧隨家?guī)捉?jīng)折,遷入內(nèi)地昆明,1938年他高中二年級時考入西南聯(lián)大,得到許多良師的教誨,開始對物理學產(chǎn)生興趣。在吳大猷指導下,他完成了關于群論及分子光譜的學士論文。這段工作引起他對對稱性特別的興趣。其后,跟王竹溪做的碩士論文涉及的統(tǒng)計力學,也成為他以后研究的方向之一。
1945年楊振寧赴美進入其父曾就讀的母?!痈绱髮W,三年后獲物理博士學位。在芝加哥大學,他接觸到許多世界第一流的物理學家。其著名者有論文主任泰勒(Teller),和一代大師費米(Fermi)。1948年他與費米提出π介子是質子及反質子束縛態(tài)的可能性,開研究粒子內(nèi)部結構之先河。
1949年,楊振寧應奧本海默(Oppenheimer)邀請,赴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做研究工作,不久升為教授。1954年他與米爾斯(Mills)發(fā)表的規(guī)范場理論,是一個劃時代的創(chuàng)作,不但成為今日物理理論的基石,并且在相對論及純數(shù)學方面也有重大意義。
1956年他與李政道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稱不守恒,次年獲諾貝爾獎。從1966年至今,楊振寧主持紐約石溪州立大學的理論物理研究所。
1986年,楊振寧南開數(shù)學研究所參觀,并與該所所長著名數(shù)學家陳省身一道創(chuàng)立了南開數(shù)學所理論物理研究室,具體指導量子可積系統(tǒng)的研究。筆者有幸在該研究所攻讀碩士學位,學習期間,深感楊先生思想的博大精深,對他那種樸實無華的科研作風敬佩不已,下面結合自己的學習心得,簡單介紹楊振寧的科學哲學思想。
一、愛憎決定風格
“在每一個有創(chuàng)造性活動的領域里,一個人的愛憎,加上他的能力、脾氣和機遇,決定了他的風格,而這種風格轉過來又決定他的貢獻?!雹贄钫駥幵诮忉屗倪@段話時說,物理學是一門客觀地研究物質世界的學問,然而物質世界具有結構,而一個人對這些結構的洞察力,對這些結構的某種特點的喜愛,某些特點的憎厭,正是他形成自己風格的要素。因此,愛憎和風格之于科學研究,就象它們對文學藝術一樣至關重要。楊振寧對物理學的愛憎基本上是1938年至1944年在昆明當學生時形成的。西南聯(lián)合大學是中國最好的大學,為了取得學士學位,楊振寧跟吳大猷做了有關群論和分子光譜方面的論文,接觸了群論在物理學中的應用。他讀了狄克遜的一本名為《現(xiàn)代代數(shù)理論》的小書,從中學到了群表示理論。這一優(yōu)美而又有巨大動力的理論,使楊振寧認識到群論的無以倫比的美妙和力量。從而激發(fā)起對于對稱性原理的興趣。而從群論到對稱性原理上所得到的物理學與數(shù)學的結論,又對楊振寧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此后楊振寧在清華研究院,在王竹溪先生指導之下寫作關于有序——無序轉變的論文,對相變發(fā)生了濃厚的興趣。1951年以后,他在統(tǒng)計力學、多體問題等方面寫過許多文章,至今對這方面的工作仍很感興趣,由他指導的南開數(shù)學理論物理室主要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楊振寧強調,“學一個東西不僅是要學到一些知識,學到技術上的特別的方法,更重要的是要對它的意義有一些了解,有一些欣賞,假如一個人在學了量子力學以后,他不覺得其中有的東西是重要的,有的東西是美妙的,有的東西是值得跟別人辯論得面紅耳赤而不放手的,那么,他對這個東西并沒有學進去,而只是學了很多可以參加考試得到好分數(shù)的知識,這不是真正做學問的精神,他沒有把問題里面基本的價值掌握住”。②學一個學科,不只是物理學,不但是掌握這些知識、定理和公理,更要掌握這些知識、定理和公理的意義、精神及其重要性,等到你覺得這些重要到一定程度時,你才是真正地把這些東西吸收進去了。
一個人喜歡考慮什么問題,喜歡用什么方法來考慮,這都是通過訓練得出的思想方法,也就是愛憎決定了科學研究的風格。
二、傳統(tǒng)與科研
楊振寧認為文化傳統(tǒng)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西方和東方的文化傳統(tǒng)的確大不一樣。中國的傳統(tǒng),重視每個人對社會的責任,從小就講先天下之憂而憂。相反地在西方這種觀點非常少,甚至不存在,可是我們看到,西方傳統(tǒng)也可以產(chǎn)生出燦爛的文化。在這兩種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學物理和方法了不同。
美國學物理的方法與中國學物理和方法不一樣。中國學物理的方法是演繹法,先有許多定理,然后進行推演;美國對物理的了解是從現(xiàn)象出發(fā),物理定理是從現(xiàn)象中歸納出來的,是歸納法。演繹法是學考試的人用的方法;歸納法是做學問的辦法。做學問的人從自己的具體工作分析中抽象出定理來,這樣所注意的就是那些與現(xiàn)象接近的東西。另外,最重要的就是科研方向的問題。楊振寧向吳大猷學了分子光譜學與群論之間的關系,學的方法主要是演繹法:是從數(shù)學推演到物理的方法;泰勒所注意的是歸納法,它要從物理現(xiàn)象引導出數(shù)學的表示,楊振寧從泰勒那里學到了這種思想方法,獲益非淺。因為歸納法的起點是物理現(xiàn)象,從這個方向出發(fā)不易陷入“泥坑”。在當時芝加哥大學的研究氣氛中,楊振寧接觸到一些最可能有發(fā)展的研究方向,這是十分幸運的。在聯(lián)大,楊振寧有了一個扎實的根基,學了推演法,到了芝加哥,受到新的啟發(fā),學了歸納法,掌握了一些新的研究方向,兩個地方的教育都對楊振寧的工作有決定性的作用。40年代末、50年代初,物理學發(fā)展了一個新的領域,這個新的領域是粒子物理學。楊振寧和同時代的物理學家是與這個新領域一同成長的。這個領域到今天,一直有長足的發(fā)展,影響了人類對物質世界結構的基本認識。這說明如果進入的領域是將來大有發(fā)展的,那末他能夠做出比較有意義的工作的可能性也較大。這是方向問題,至于方法問題,楊振寧給出了一個很恰當?shù)谋扔?。他說:“研究物理學好象看一幅很大的畫。整個自然界的結構好比這幅畫??催@一幅畫可以有幾種看法。適當?shù)臅r候應當氫這幾種看法結合起來。一是必須在近距離仔細研究,因為這幅畫畫得很仔細,每一部分都不一樣,因此你必須用放大鏡仔細研究它的細部。一是你應當在遠距離去看它,你可以看到近距離看不到的一種大范圍的規(guī)律,還有中距離的看法,物理學需要近、中、遠三種看法。當然,如果你能一下子就看出遠距離所能看到的規(guī)律,這當然是大貢獻,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甚至不可能。所以必須從近距離開始,總之,知識的流向是由近到中、再到遠的,而不是反過來。”③例如,量子力學建立以后,它對哲學有很大的影響,但是海森伯和薛定諤不是從哲學出發(fā),而是從研究原子光譜出發(fā)建立量子力學的。在此我們不難看出,楊教授對哲學與物理學研究關系問題的基本態(tài)度。三、對稱性決定相互作用
對稱觀念有很悠久的歷史,遠在上古時代,人類就有了對稱觀念,我們的祖先通過對許多自然現(xiàn)象的接觸,漸漸形成了這一觀念,這個對稱觀念的發(fā)展對上古的音樂、文學、繪畫、雕刻、建筑,都有極其密切的關系。這方面的例子很多,在國內(nèi)外的一些文物古跡上,隨處可見我們祖先對自然現(xiàn)象中的對稱性的偏愛。到了有史時代,對稱現(xiàn)象在各種藝術的發(fā)展中更加顯著。對稱既然在人類歷史上占有非常重要,非?;镜牡匚?,哲學家和科學家便很自然地對之加以廣泛的應用。有許多早期用到科學上的對稱原理,例如,天文學家開普勒,就曾經(jīng)想用一些幾何的對稱來解釋太陽系中各行星軌道的直徑比例,盡管沒有很大的成果,可是它說明科學家很早就對對稱性發(fā)生了興趣了。對稱在科學界開始產(chǎn)生重要的影響始于19世紀。發(fā)展到近代,我們已經(jīng)知道這個觀念是晶體學、分子學、原子學、原子核物理學、化學、粒子物理等現(xiàn)代科學的中心觀念。近年來,對稱更變成了決定物質間相互作用的中心思想。
對稱觀念對20世紀物理產(chǎn)生了極其重要的作用,首先麥克斯韋公式利用向量的方法,得到了比較簡單的表述,可以說是對稱原理在物理學中的第一個主要貢獻。因為對稱原理與方向和向量的關系十分密切,而我們所以能夠把那20個方程式寫成4個方程式,就是因為這20個方程式含有對稱性,把這個對稱性很根本地寫到方程里面去,就可以寫出精而簡的方程式。通過方程式的精簡,我們才可以把電磁學發(fā)展到更基本、更深入的程度。在物理學中對稱的第二個重要的用途與晶體的構造有關。晶體結構的對稱性,經(jīng)過許多重要的科學家的努力提煉,形成了空間群的觀念,這可以說是對稱對于物理學的第二個重要貢獻。隨著人們對對稱的更加深入的認識,物理學家開始用數(shù)學上已發(fā)展得十分成熟的群的方法來描術對稱性,群和連續(xù)群的觀念把代數(shù)、解析與幾何連在一起,而通過這許多關系(尤其是解析跟幾何的關系)更和粒子現(xiàn)象,以及物理原理發(fā)生了密切的關系,又通過幾何這個關鍵,引進了拓樸的觀念,這正是近40年來出現(xiàn)的物理與數(shù)學交織在一起的現(xiàn)象。盡管物理學家很早就知道守恒定律,然而直到20世紀初,才有人了解,原來守恒的觀念與對稱性有密切的關系。通過一系列的發(fā)展,人們才知道原來對稱性與守恒定律可以說是同一回事。到了本世紀50年代,人們對對稱原理又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的認識。物理學家發(fā)現(xiàn)原來認為的對稱并不是絕對的,在某些相互作用下,會有一些紕漏,這些不對稱的影響是很小的,不過假若你知道在什么地方發(fā)掘的話,你就可以發(fā)掘出不對稱的現(xiàn)象。關于這方面的第一個實驗是關于宇稱守恒的。通過這個實驗,人們認識到宇稱不守恒是弱相互作用的一個基本特征。對稱原理經(jīng)過了50年代的發(fā)展,在物理學中已經(jīng)占有了一個比以前更加重要的地位,而近年來,進入了深的層次,這個發(fā)展起源于規(guī)范對稱。我們知道,世界上各種不同的基本粒子之間有四種不同的相互作用,叫做強相互作用、電磁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和引力相互作用。相互作用就是力量,因此,各種不同的基本粒子之間,就有四類不同的力量。近20年來,大家認識到這種所有的不同的力量,都是不同的規(guī)范場,對稱性是決定相互作用的要素。楊先生說:“對稱決定相互作用”①。當然,決定相互作用還有其他的中心觀念,因為在今天的基本物理中,有很多復雜的困難,要解決這許多困難,必須引進一些跟數(shù)學有密切關系的新觀念。
注釋:
①②楊振寧:《讀書教學四十年》,三聯(lián)書店香港分店,1985年版,第22頁,第121頁。
論文關鍵詞:實用主義教育哲學觀;基本特征;對成人教育的啟示
20世紀初,以美國著名教育家杜威(John·Dewey)為代表的實用主義思潮對美國成人教育產(chǎn)生的巨大而深刻影響是任何哲學流派所無法與之匹配的。它所極力倡導實用主義教育思想不僅是對以赫爾巴特為代表的傳統(tǒng)教育理論及實踐的宣戰(zhàn),同時也以一種巨大而無形的力量推動著美國社會成人教育重大變革。他所倡導教育實用性、功利性、強調個體經(jīng)驗重要性、民主與合作的教育氛圍籠罩著20世紀初美國教育界,在當時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隨著社會發(fā)展,雖然后來美國教育領域對其思潮產(chǎn)生了懷疑并進行了強烈的批判。但不可否認,縱觀其主要教育觀點、教育設想是具有一定進步意義(盡管是其中的某些方面),對當下我國成人教育同樣具有一定的借鑒與啟示的價值。
一、實用主義教育哲學觀的源起
作為一種社會思潮、人文觀念的興起有其形成、發(fā)展的必然歷史、社會土壤。正是由于社會領域多種因素(如經(jīng)濟、政治、科學技術進步、時代觀念變更等)之間互相作用、影響、抵消才促進了在當時某些方面看來具有進步意義的新思潮或觀念的萌芽。19世紀末20世紀初期的社會各領域發(fā)生著深刻而巨大的變革和批判。這場革命式的風暴涉及到西方社會方方面面,他們都力圖以工業(yè)革命時期給社會留下的“劣跡”為依據(jù)進行反思,把那一時期給人們留下的追求集中、統(tǒng)一、教條的說教、單一為主要特征的觀念進行重新思考。在他們看來,從社會需要的角度審視,工業(yè)時代的價值觀和思維定勢束縛了社會發(fā)展,同時也是對人性的壓抑。與此同時,其中之一產(chǎn)生在教育領域的由于工業(yè)革命帶來的種種弊端而導致這場“反工業(yè)革命”的思潮現(xiàn)在又重新回到教育領域,用其思潮重新定位教育。
因此。以反工業(yè)時代赫爾巴特為主要代表的只重書本知識傳授,強調知識邏輯性、整體性、重視教師主體而脫離實際的傳統(tǒng)教育觀而極力倡導教育教學過程學習者主動性、創(chuàng)造性、探索性,強調教育的實用性為主要特征的實用主義教育哲學觀應運而生了。在這一過程中教育家杜威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它從另一個角度審視或說是變革了教育(包括教育目的、教育內(nèi)容或課程、師生關系),為推動美國社會的成人教育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時至當下,他的教育觀點對我國成人教育也存在一定的借鑒與啟示的價值。
二、實用主義教育哲學觀的主要特征
實用主義教育哲學是現(xiàn)代西方教育哲學的一個重要流派,由實用主義哲學演化而來的。在反對傳統(tǒng)教育基礎上進一步在教育目的、課程觀、師生關系上提出了在現(xiàn)代教育看來仍具積極作用的一系列主要觀點,歸納起來主要表現(xiàn)在:
1.教育目的
從傳統(tǒng)教育角度出發(fā),在工業(yè)革命時期由于機器大生產(chǎn)以及過分強調生產(chǎn)的統(tǒng)一性、效率、成果,故反映在教育上注重目的是使受教育者為將來生活做準備,重視教育結果。而在以杜威為代表的實用主義教育哲學家們看來,主張“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生長”強調教育過程要與生活過程相統(tǒng)一。并進一步指出學習者的生長只有一個目的:更多的生長;教育也只有一個目的:更多的教育。同時,教育目的另外一個特征在于說明教育即學習者個體經(jīng)驗不斷的增長。但我們應該看到,杜威強調教育目的要適合學習者發(fā)展這是正確的。但它否認按照社會需要定制教育目的這是錯誤的。
2.課程觀
杜威教育哲學課程論的理論基礎也是他的主觀唯心主義經(jīng)驗論。他在《芝加哥試驗理論》一書中總結“傳統(tǒng)課程在智育方面極度貧乏和缺乏組織,在這些課程里充斥著呆板和枯燥的東西,它遠離兒童經(jīng)驗,而又缺乏真正的成人知識的內(nèi)容和吸引力?!痹诙磐磥?,課程的設計、組織、實施以及評價應植根于學習者(兒童)的實際生活經(jīng)驗中,通過學習者對課程的學習使經(jīng)驗與社會職業(yè)聯(lián)系起來。在課程的設計、安排中,杜威力圖把生活實際(紡紗、織布、烹飪、木工)等為內(nèi)容融入課程教授中,并放棄知識的系統(tǒng)性、邏輯性,抹殺了學校教育的特征。
3.師生關系
杜威教育哲學倡導的師生關系筆者認為在當時直至現(xiàn)在在教育領域中都是具有積極地進步意義。在杜威看來,教育教學過程應以學習者(兒童)為中心;而非以教師為中心,教師只是學生成長的幫助者,而非領導者。換句話說,在教育過程中杜威的師生關系摒棄了學習者被動接受知識的地位,而大力倡導教師與學生的交流與互動,使教學活動充滿民主與合作的氣氛。在這一環(huán)境下,教師只不過扮演學習者的向導、幫助者、同伴,而絕大多數(shù)活動需要學習者自行完成。
三、實用主義教育哲學觀對我國成人教育的啟示
19世紀末20世紀初在美國興起的實用主義教育哲學是典型的“美國版”,對20世紀整個世界的教育理論研究和實踐發(fā)展都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它的產(chǎn)生、發(fā)展帶有多種深刻因素相互作用。同時,當其形成后又以一種強大觀念力量審視著社會諸多領域。當然,作為教育學二級學科的成人教育學同樣首次關照。用其基本特征來看待、發(fā)展我國成人教育不僅豐富了成教理論體系,同時也從另一個角度完善、發(fā)展了成教實踐,并為當前我國成人教育改革提供了新的參考。
1.教育目的觀的啟示
在前述實用主義教育目的觀已提及教育與學習者個體共發(fā)展、共成長?!敖逃瓷睢?、“教育即生長”是其最好的詞語詮釋。在我國傳統(tǒng)成人教育(相對于終身教育思想提出前)領域中,教育目的帶有濃厚的短暫性,即學員通過一次或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教育就可以應對當前甚至以后的生活、工作需要。在教育對象上也過多注重成人前期的教育,而很少顧及成人中、晚期(特別是老齡)的教育。通過對實用主義教育哲學關于教育目的的分析,筆者認為,當前我國成人教育應更盡最大可能涉及學習者一生的需求,尤其是終身教育、終身學習思想的提出更加肯定了教育的終身性、完整性,使成人教育目的指向成人一生工作、學習、生活開展。與此同時,因國際上把成人教育的年限規(guī)定從16歲到終身,所以社會、國家也應該加強開展多種形式的老齡教育理論研究與實踐教育活動。使在“終身教育”、“學習型社會”中真正體現(xiàn)成人教育目的寓于生活的特征。
2.課程觀的啟示
實用主義教育哲學課程觀十分注重課程內(nèi)容的設計、組織、實施基于學習者實際生活的直接經(jīng)驗而忽視知識、學科本身的邏輯性、系統(tǒng)性。雖然此觀點在60年代受到猛烈地抨擊,但他合理指出對我國成人教育課程的設置仍具有一定的積極啟示。在傳統(tǒng)成人教育課程的設置、組織中過分強調學科、知識的整體性、邏輯性、唯理論性,而忽視了成人學員知識、經(jīng)驗、學習需求的特點。這樣的知識本位課程觀不僅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成人學員對知識的理解、應用,而且很容易使成人學員學非所用,出來后又一次失去就業(yè)競爭力。從實用主義教育課程觀出發(fā),成人教育課程內(nèi)容的組織、形式的設計應遵循導向性、實用性原則。首先,因受教育對象工作、生活的多樣性、年齡跨度的巨大差異性、此前受教育程度參差不齊,所以,在課程設置上應先通過對學員進行廣泛調查論證而編制相應學習課程內(nèi)容。這樣才使學員在學習中學有所得,提高知識及技能的實用性;減少理論知識的成分而加大學員實際工作、生活問題解決的實踐知識。其次,成人教育課程的規(guī)劃、設計和開展必須以成人學習者需求、興趣以及學習動機為焦點。還成人學習者真正想要的學習內(nèi)容。
3.師生關的啟示
眾所周知,佛教以堅持無我原則著稱,“諸法無我”在佛教的三法印中被視為“印中之印”,因此是否承認無我乃是佛教與非佛教最明顯的判別標志。盡管佛教內(nèi)部宗派眾多,但可以肯定的是,佛教諸派在“無我”這一原則性問題上并沒有實質差異。事實上,導致佛教內(nèi)部宗派分裂的主要原因就在于“無我見”,即對“我”進行破斥和否定的“見”。質言之,佛教的“無我見”就是要把“我”作為破斥或否定的對象,進而達到其特殊的價值訴求。佛教的無我原則在操作上帶有典型的解構主義的特點。這表現(xiàn)在,無論是為一般人所執(zhí)著的、認為理所當然存在的“我”,還是佛教以外其他一切理論學說所要關注和研究的“我”,都恰恰是佛教所要破的對象。佛教對所有這些“我”采取的都是一種欲破先立,立之而后破的策略。也就是先假設這些“我”存在,并對之進行梳理和分類,然后再一一破除。所以,要弄清佛教所說的“無我”,就必須先弄清佛教各宗派所要破的這個“我”究竟是什么樣子的我,即佛教的自我觀念是什么樣子的。一般而言,佛教所謂的“無我”有“人無我”和“法無我”的分別,與此相應,所要“破”或者“無”的這個“我”也有“人我”和“法我”的分別。西方文化哲學對無我的研究只涉及到佛教所說的人無我這一部分,而對法無我則完全沒有涉及,所以在此我們也只考察佛教所說的“人我”。佛教的“人我”就是佛教諸派對于人們所能用到、想到的“我”的諸種意義的一次徹底的梳理和總結。就類別而言,不同宗派對“我”的分類又有不同。如南傳佛教將“我”分為兩類,密宗的《圓覺經(jīng)略注》則將“我”分為四種類型,而《宗鏡錄》則將“我”分為六種。這些分類標準不一,內(nèi)容繁雜,但其基本的思路是“依蘊解我”,即根據(jù)與諸蘊的關系對“我”進行分類和對照:把身體和對身體的感覺作為色蘊,其他一切心理的東西作為受想行識諸蘊。因此,“我”的由來便與五蘊密切相關,或者是“五蘊即我”,或者是“我有五蘊”,或者是“五蘊中有我”,或者是“我中有五蘊”。如《雜阿含》卷一第2經(jīng)佛言“見有我者,一切于此五受陰見我”,即是說眾生所見的一切自我都不出五蘊,我是從五蘊中生起的。
在此我們參照法尊法師在《四宗要義講記》中的方法,按“我”與五蘊的關系,把人我分為四種類型:離蘊我、即蘊我、不即不離蘊我和以自性為所執(zhí)的我。離蘊我是我們一般人所體認并承諾的自我,在佛教這里又被稱作凡夫妄計我或者神我。這種“我”的特點是常住、單一,有支配作用、統(tǒng)一性和自在性。佛教諸派都否認這種我的存在。即蘊我和不即不離蘊我的分歧主要是由對“我”、“自我”等語詞名實關系的不同判斷所引起的。如主張設立不即不離蘊我的正量部和犢子部注意到,不管是佛經(jīng)還是人們在日常語言中都不可避免地要用到“我”、“我的”、“我們”等,既然佛和世人都說我,就有必要立此一我。這個我既不能離蘊獨立,又不是那個即是諸蘊且支配諸蘊的我,這就是佛教著名的“不可說我”。與佛教其他諸派不同,這兩派認為不即不離蘊我是實有的我,不應否定和破除。與此相反,主張即蘊我的諸派認為,這個作為語詞的“我”只是空洞的名相,沒有實在性,是為了使用上的善巧方便而假立的,但“假必依實”?;蛘哒f“依于實法而必有假我”。至于假我所依賴的實法到底是什么,各派亦有不同解答,大體包括“內(nèi)識相續(xù)”、“阿賴耶識”和“第六意識”等,此處不再展開。第四種以自性為所執(zhí)的我是應成派的主張,它認為人無我和法無我所要“無”的我,既不是個別的蘊也不是作為整體的五蘊,而是所執(zhí)五蘊諸法的有自性,以此自性為所執(zhí)才有人我法我的差別,所以佛教和世間所說的一切我都是“依蘊假立”的假設。這個假我在我們的語言中是有存在地位的,只不過是沒有自性罷了。法尊法師認為對于人我所做的上述四種類型的分類具有次第性,第四種說法可以涵蓋前面的三種說法,具有更大的包容性。在對一般人所具有的自我觀念進行破斥之后,佛教還辯證地安立了它自己所承認的“我”。佛教立我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為,佛教認為,人身上雖然沒有眾生所執(zhí)著的那種“假我”,卻存在著世間學說所沒有發(fā)現(xiàn)的“真我”。這種“真我”雖然人人皆有且須臾不離,但卻是需要通過佛教特有的實踐活動才能接觸到的現(xiàn)象學事實。因此,在破“假我”之后立“真我”是如實認識人類心靈的需要。二是因為,一味破我而不立我,既會導致很多常見的心理和生理現(xiàn)象無法得到解釋,也會使佛教自己主張的因果學說和涅槃理論難以自圓其說。比如,人身上客觀存在的人格同一性和認識統(tǒng)一性,都要求有一個“我”為其提供依據(jù)。由此,佛教所立的“我”實質上包括兩種意思。一是佛教用來說明涅槃德性和萬物體性時所說的我,亦稱“大我”,比如作為涅槃四德的“常樂我凈”中的我,或者在做真妄之別時等同于真心的真我。二是為了語用的方便而假名施設的我,亦稱“小我”。比如佛教經(jīng)典中常說的“如是我聞”的“我”既是如此。
二、佛教自我觀念的心靈哲學
解讀佛教關于自我的思想,早在17世紀就傳播至歐洲,并對休謨等人關于自我的思想產(chǎn)生過影響。但是,自康德、黑格爾以來,西方文化哲學中一直存在著一種貶低和蔑視東方哲學的傾向,所以佛教的自我思想雖然經(jīng)常在西方文化哲學家的著作中被提及,卻很少能夠作為一個正式的比較項與西方關于自我的思想進行真正嚴格意義上的哲學比較。這種情況在近些年,隨著西方心靈哲學遭遇發(fā)展的“瓶頸”和“危機”而逐漸有所改變。越來越多的心靈哲學家開始反思西方文化哲學的“西方中心論”等錯誤傾向,并重新審視東方哲學,以期從東方哲學中找到“醫(yī)治”西方文化哲學問題的“良藥”。弗拉納根、阿爾巴哈里等一些具有遠見的、對佛教感興趣的西方文化哲學家都認為,對自我和意識的求真性研究雖然不是東方哲學的主流,但仍值得重視,因為它們不但能夠拓展西方原有的研究視野,而且還能夠為心靈哲學研究增添新的素材和課題。但是,他們在進行比較時,并不是原封不動地或者描述性地把佛教思想納入到自己的比較視野當中,而是對佛教的相關思想進行了極具當代西方心靈哲學色彩的重構和解讀。這表現(xiàn)在,他們對佛教思想進行重構和解讀時主要進行了兩個方面的工作。一方面是進行文字上的“翻譯”,即用現(xiàn)代人熟知的西方心靈哲學的話語體系重新解讀、甚至創(chuàng)造性地重構佛教的相關哲學思想。另一方面,也是更主要的方面,是在自然主義原則的指導下對佛教思想進行甄別、選擇和改造,即將佛教自然化。他們在自己的著作中也絲毫不掩飾對佛教的這種企圖,并紛紛用“分析的佛教”、“自然化的佛教”、“佛教還原論”等為自己的理論冠名。比如弗拉納根就認為,如果能夠將佛教當中那些迷信的、超自然的東西拋棄掉,剩下的就是一種偉大的哲學思想。所以他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有沒有可能從佛教這樣一種古代的、全面的哲學中剔除那些迷信的把戲,從而得到一種對于二十一世紀那些具有廣博科學知識的世俗思想家們有價值的哲學呢?”對于佛教自我和無我觀念的研究,他們的總體思路是,先從佛教典籍(如《雜阿含經(jīng)》、《相應部阿含經(jīng)》等)中找出具有代表性的關于自我問題的論著,進而用分析哲學、心靈哲學的名相概念對之展開分析和解讀,最后在心靈哲學中對這些論述進行定位。所以,他們對佛教經(jīng)典的解讀明顯帶有現(xiàn)代解釋學的性質,而且在這種研究方法的影響下,受到他們解讀的佛教不再是通常我們所理解的“原汁原味”的佛教,而是帶有了強烈的分析哲學和自然主義的色彩。在這些研究成果中,阿爾巴哈里的著作《分析的佛教:自我的兩重幻象》對佛教自我觀念的解讀最有代表性。阿爾巴哈里對他人經(jīng)驗自述的美妙涅槃狀態(tài)感興趣,把涅槃與有我和無我的研究結合起來。
她認為研究涅槃的方法有三:一是進行佛教的涅槃實踐;二是借助儀器在實驗室中再現(xiàn)涅槃的心理狀態(tài);三是作者自己所主張的方法,即不做預設,用分析哲學的手段和方法來研究涅槃的可能性。當然她并不肯定涅槃實際存在,而只是從模態(tài)的角度出發(fā),把涅槃當作心靈哲學的一個主題來對待。她認為這種探討具有重要意義:“對涅槃之可能性的認真研究尚未進入分析哲學的主流,盡管這對于心靈的形而上學意味深遠,假如涅槃是可能的,那么它意義重大?!卑柊凸锿ㄟ^她對佛教的分析和解讀指出,佛教對自我進行了顛覆和解構,其出發(fā)點是對“自我”和“自我感”(senseofself)進行了區(qū)別。“自我感”即是對自我的假定,它傳遞的是一種主觀經(jīng)驗,借用內(nèi)格爾的話說,自我感即是:從第一人稱視角來看,具有或者經(jīng)歷對x的一種一般的有意識經(jīng)驗,像是什么樣子。所以自我感是我們?nèi)巳硕季哂械囊环N真實的感覺,而非幻象。在佛教看來,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錯誤地認為自己是一個有意識的、個體的自我,這是一種幻象,而在達到涅槃之前,我們都一直被束縛在這一幻象當中。只有在達到涅槃之后,這種束縛才會被拋棄。區(qū)別自我和自我感對佛教而言意義重大,因為這種區(qū)別使我們認識到這樣一種可能性:在本體論層面上,自我感廣泛存在,而自我本身卻不在。廣泛存在的自我感意味著大多數(shù)人都把他們自己看作是一個自我實在;而自我本身并不存在,則意味著事實上并沒有這樣的一個實在以使大多數(shù)人把他們自己看作是一個自我實在。擁有對x的感覺并不一定需要x存在。換言之,佛教否認作為實在的自我存在,而是主張無我原則。
阿爾巴哈里認識到,盡管體現(xiàn)在佛教經(jīng)藏中的無我原則更多的是一種離苦得樂的策略,而非一種本體論上的斷言,但他還是按照西方文化哲學的做法從本體論視角對“無我原則”進行了探究。這一探究要回答的問題是:佛教否認其存在地位的這個自我到底是什么?我們?nèi)绾谓缍ㄋ咳绻麤]有自我的話,自我感又從何而來?佛教經(jīng)典并沒有對這些問題作出明確回答,而阿爾巴哈里認為自己要通過對佛教的解讀并在心靈哲學的幫助下回答這些問題。通過對經(jīng)藏中關于自我論述的分析,她認為,自我感是通過主體對諸蘊的假定而產(chǎn)生的:主體把各種不同的蘊假定成是“我”(因此蘊就與“我”的存在聯(lián)系在一起),或者假定成是“我的”(因此蘊就屬于我)。所以,由五蘊所導致的自我感,就類似于由貪所導致的苦一樣。所以,佛教所關注的自我并非高深莫測,而是懷藏貪欲的一般人、平凡人認為自己所是的東西。歸根結蒂,平凡人認為自己所是的這個自我,是一個“擁有者”。正是我們作為擁有者的這種自我感才導致了苦。對蘊的擁有就是這種擁有者的一種主要表現(xiàn)。而佛教的實踐就是要消除擁有者的這種印象。按照《雜阿含經(jīng)》的說法,要成為擁有者就是要進入與它物的“歸屬關系”當中。為此,她區(qū)別了三種歸屬,即視角歸屬、占有歸屬和個人歸屬。視角歸屬即是一個主體在視角上擁有某物,也就是說,該物即客體要以某種方式向該主體顯現(xiàn),而不向其他主體顯現(xiàn)。所有“私人的”現(xiàn)象,例如思維、意向、知覺、感覺在顯現(xiàn)給一個主體時,都是被這個主體在視角上擁有的。也就是說,作為一個主體的我,從我的視角觀察它們。例如,對于樹這樣的客體,在視角上被擁有的不是這棵樹,而是這棵樹通過相關的感覺輸入(視覺、聽覺等)顯現(xiàn)給主體所用的特定方式。如果客體以這種方式向主體顯現(xiàn),并因此被看作是“我的”,那么,與該客體聯(lián)系在一起的這個主體就可以被稱作是“視角的擁有者”。占有歸屬是指一個主體在占有的含義上擁有某物,也就是說,客體因社會約定而被看作是屬于主體的。例如,對衣服、房屋、金錢的歸屬都能算作此一范疇。個人歸屬涉及到把經(jīng)驗、思維、行動等占為己有,把自我確定為它們的個人擁有者,它們要么被看作是“我的”,要么被看作是“我”的一部分
。佛教在論述自我觀念時所講的歸屬僅僅是個人歸屬,它暗含在人們對自己身心的普遍態(tài)度當中(即諸蘊的和合)。在個人歸屬的情況下,當一個主體把某個東西確認為其自身或其自身的一部分時,自我感也就隨之而生。換言之,個人歸屬感所具有的“我的性”(my-ness),是普遍存在的,而且正是個人歸屬導致了自我感的產(chǎn)生。視角歸屬和個人歸屬經(jīng)常一起出現(xiàn),一般人只要有對身和心諸方面(即蘊)的視角歸屬,就會產(chǎn)生對這些方面的個人歸屬,自我感也就產(chǎn)生出來。因此,西方文化哲學并沒有認識到視角歸屬和個人歸屬的區(qū)分。而佛教則強調了這種區(qū)分,并通過對個人歸屬的分析揭示了自我感產(chǎn)生的原因。例如,佛教所描述的阿羅漢就不具有對蘊的任何歸屬,因而不具有個人歸屬,但阿羅漢并沒有喪失在視角上擁有對象的印象,即視角歸屬。通過對佛教自我觀念的心靈哲學解讀,阿爾巴哈里總結了佛教所描述的自我:“自我被定義成是一個有限的、追求快樂/規(guī)避痛苦的見證的主體(witnessingsubject),該主體是個人的擁有者和有控制力的自主體,是統(tǒng)一的、非構成的,既具有即時的、不破不易的顯現(xiàn),又具有長期的持久性和不變性。”⑤這種自我,佛教認為,是我們或者我們大多數(shù)人認為我們自己所是的東西。但是,這樣一種自我實在在佛教看來是否存在呢?在佛教看來,對于作為這樣一種實在的感覺或者假定,確實是存在的,但是這種實在本身,即我們條件性地認為我們本質上固有的這個自我,在佛教的本體論中是沒有存在地位的。佛教通過八圣道的實踐所要抹去的也不可能是這樣的自我,因為它原本就不存在。
三、西方文化哲學與佛教
自我觀念的殊途同歸對自我的研究一直是西方文化哲學史上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在長期的研究中,西方文化哲學形成了內(nèi)容豐富、形式各異的自我理論。問題在于,就自我問題展開西方文化哲學與佛教的比較研究,首先要弄清西方文化哲學中是否存在著一種一般化的或者占主導性的關于自我的觀念。如果存在的話,我們就可以用西方文化哲學的這種“一般化的自我觀念”與佛教的自我觀念展開比較,這樣一來雙方的比較也就簡化成了整體性的、一對一的比較。阿爾巴哈里、德雷福斯等人在這方面做了大量分析、總結性的工作,他們選擇了西方文化哲學史上主要的、有代表性的哲學家關于自我的描述進行梳理和分析。這些哲學家包括笛卡爾、休謨、洛克、賴爾、丹尼特、弗拉納根和威廉•詹姆斯等。結果他們發(fā)現(xiàn),盡管每一個哲學家都只能描述了自我的一個或幾個方面,但如果把這些描述進行整合形成一幅關于自我的整體畫面的話,人們就會發(fā)現(xiàn),西方文化哲學中確實具有一個關于自我的一般觀念,西方文化哲學不但在現(xiàn)象上對自我做出了與佛教相同或者類似的描述,而且最終以不同的方式對他們所描述的這種自我做出了否定。阿爾巴哈里對西方文化哲學和佛教在自我描述上的共性進行了總結。她認為,我們條件性地把自我當作是主體,該主體承擔了五種角色并分別具有相應的屬性。一是經(jīng)驗的知道者、觀察者、見證者,以及注意的來源,其屬性是有意識的、心理的和可覺察的。二是思維、知覺、經(jīng)驗、身體、人格的擁有者,其屬性是有界的,即其同一性在本體論上是唯一的。三是行為的主體或者發(fā)起者,即行動和意志的來源,其屬性是統(tǒng)一的、個別的、簡單的。四是思維的思考者和發(fā)起者,其屬性在本質上是不變的。五是快樂的追求者,其屬性是非構造的。總而言之,我們一般人所謂的自我在本質上,是一個統(tǒng)一的、連續(xù)不破的經(jīng)驗主體,它具有個人化的界限和視角。對自我的這些功能和屬性的描述是西方文化哲學和佛教共有的,是東西方在自我描述上的一種趨同和相互印證,它也從一個方面驗證了,佛教所主張的對自我的假定是人所共有的,而不只是佛教傳統(tǒng)中所特有的東西。
西方文化哲學對自我進行的描述有一個顯著的共同特征,那就是它們都對可知的、有意識的主體和被知道的客體進行了明確區(qū)分。這一區(qū)分對于西方的一般自我觀念而言是基礎性的。形象地說,主體可以被看作是一顆沙粒,而自我則是由這顆沙粒逐漸形成的一顆珍珠。在此過程中,主體通過對各種功能(如觀察者、擁有者、行動者)和屬性(如有意識的、統(tǒng)一的)的整合,變成了所謂的“自我”。而這些角色和屬性原本只是和主體綁定在一起的。自我是一個相對于經(jīng)驗對象的主體。這個“主體”描述的是通常所謂的自我的一個重要的方面,即第一人稱視角的內(nèi)在位置。主體僅僅只是通過大量的知覺和認知樣式來觀察和見證對象。阿爾巴哈里用“見識”(witness-consciousness)一詞來描述這種純粹的觀察要素,認為它是所有的心理活動共有的東西。而“客體”這個詞描述的是任何有可能被一個(見證的)主體注意到的東西,如思維、知覺、樹木、身體、行動、事件等。在自我問題上,西方文化哲學和佛教盡管結論一致,即都認為自我不是實在,而是幻象,但它們達到這一結論所用的方法、路徑卻大不相同,這主要體現(xiàn)在它們對作為構造和幻象的自我所作的分析上。比如,一個顯著的不同之處就在于,西方文化哲學家認為,被歸因于自我的很多屬性完全是被構造出來的,而佛教則認為它們在本質上是非構造的。佛教從其本體論出發(fā),反對和拒斥自我實在,但它并不反對和否定被歸屬于自我的種種特性。比如,在談到人格同一性時經(jīng)常被提到的統(tǒng)一性、不破不易性等。只有這些屬性的印象由于錯誤地被歸屬于一個有界的、個人的擁有者而被曲解時,佛教才把這些特性看作是構造的。例如,當見證所固有的不破不易性與一個有界的自我印象結合在一起時,所產(chǎn)生的印象就不僅是即時同一性的,而且是長期同一性的。這個長期的同一性就涉及到曲解,這樣一來,同一性(就像自我一樣)成了心理構造。而其不破不易性的核心方面,即瞬間的有意識持續(xù),則是由見證帶給自我感的東西,并不被看作是心理構造。這就與西方文化哲學比如休謨的說明完全不同,因為這個同一性的印象,即自我感,并不完全根植在一種無常的本體論當中。此外,西方文化哲學和佛教對自我缺乏實在性的認定是根據(jù)不同的形而上學標準做出的。按照佛教的形而上學,對自我缺乏實在性的說明與涅槃聯(lián)系在一起。但是,涅槃在西方文化哲學的形而上學體系中沒有一席之地。所以,盡管西方文化哲學也否認自我實在,但它依據(jù)的往往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形而上學標準。在近代,洛克、休謨、帕菲特等人通過著名的束論(Thebundletheory)否認自我的實在性。休謨作為西方文化哲學堅持無我立場的先驅人物,他的作品經(jīng)常被用來與佛教的無我原則作對比。當代西方心靈哲學在最近幾十年經(jīng)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本體論變革之后,大多數(shù)哲學家都通過建立各種理論如取消論、同一論、還原論、解釋主義等得出了與佛教一致或類似的結論:自我在總體上是被構造出來的,是幻象。但對于自我如何被構造出來,他們卻提出了一種與佛教完全不同的理論。比如,他們把同一性、不破不易性等自我的屬性選作他們證明自我不存在的主要原因,并把這些屬性本身完全看作是被構造出來的,是幻象。如弗拉納根所說:“下述這種觀點是錯誤的,即認為在所有的有意識經(jīng)驗背后都存在著一個‘我’,而且這個‘我’正是自我的核心,我們的意識控制中心,所有行動和計劃的源頭?!彼€說:“心靈的‘我’是一個幻象,這個幻象具有兩個方面,一方面作為自我、自身和我來組織經(jīng)驗、引起行動,并說明我們不變的人格同一性,另一方面,作為經(jīng)驗之流。如果這種看法是誤導,那么更高明的見解是什么呢?那就是,存在的是而且只是經(jīng)驗之流……我們是無我的。”丹尼特同樣明確地要求消解自我的實在性。他認為:“無論在我們的大腦里面,還是在我們的大腦外面,有一個控制我們身體、運轉我們思維、做出我們決策的實在嗎?當然沒有!這樣一種看法要么是經(jīng)驗主義的(詹姆斯的‘教皇的神經(jīng)元’),要么是形而上學的噱頭(賴爾的‘機器中的幽靈’)?!卑柊凸镉靡粋€實例來說明佛教對無我的說明和典型的西方說明之間的不同。
比如,兩個人都夢到刺耳的聲音。這個刺耳的聲音在這兩種情況下都是構造的,都是思維、想象等作用下的一個現(xiàn)象的內(nèi)容。假如第一個夢是由鬧鐘的聲音杜撰而成的,正是鬧鐘的聲音給了這個“刺耳的聲音”(作為現(xiàn)象的內(nèi)容)其刺耳的質。這里的這個尖銳刺耳,是在獨立于夢的鬧鈴聲的作用下產(chǎn)生的,就此而言,尖銳刺耳本身并不是心理構造。只有當這個尖銳刺耳在夢中被歸因于“刺耳的聲音”,并由于這個假定而被曲解時,它才是一種構造。假如在第二個夢中,這個刺耳的聲音并不是由鬧鈴杜撰而來,而純粹是做夢夢到的。那么,歸因于這個聲音的尖銳刺耳,連同這個刺耳的聲音本身,就都是一種心理構造。所以,在鬧鐘作用下產(chǎn)生的這個“刺耳的聲音”,就類似于佛教所理解的“自我”,具有許多固有的非構造的特性。而完全是由做夢夢到的這個“刺耳的聲音”就類似于西方文化哲學所理解的“自我”,具有許多構造的特性。
四、總結
一直以來,人們對東西方文化哲學的分工存在一種根深蒂固的偏見,即認為:包括佛教在內(nèi)的東方哲學是價值性的,其中即便包含有關于求真性問題的研究,也無足輕重,根本無法與西方文化哲學相提并論;而與此相反,西方心靈哲學則完全是事實性的,很少或者完全不涉及對價值性問題的探討。但是當前弗拉納根、阿爾巴哈里和德雷福斯等人所做的工作,卻代表著總是在積極尋求并倡導各種“哲學轉向”的西方心靈哲學可能會迎來一場名副其實的最新轉向,那就是心靈哲學的“東方轉向”。這場轉向的誘因在于,西方心靈哲學在當前的發(fā)展中正遭遇一場困境:盡管心靈哲學研究成績斐然,但對于心靈、自我、意識等心靈哲學主要問題的認識卻并未見到實質性、突破性進展。麥金、查莫斯、弗拉納根等人都意識到這一點。為此,西方心靈哲學家進行了大量的嘗試和努力,比如倡導“概念革命”、“跨學科研究”、“跨文化研究”等。而轉向東方,向東方哲學尋求幫助,借鑒東方哲學中關于人類心靈認識的真理性顆粒,是當前很多西方心靈哲學家的共識。西方文化哲學與佛教在有我和無我問題上的比較是東西方心靈哲學比較的一個較為成功的案例。比較哲學具備的一些基本功能,如擴大比較雙方的研究視野,增進各自的真理性認識等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實現(xiàn)。西方文化哲學家對佛教自我觀念的心靈哲學解讀,使得佛教心靈哲學更加現(xiàn)代化、國際化和規(guī)范化。他們用西方文化哲學的方法對佛教本身并不關注的本體論問題的創(chuàng)造性闡釋,也為佛教本體論的發(fā)展作出了貢獻。更為重要的是,西方學者在自然主義立場上對佛教進行的自然化解讀,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從哲學視角研究宗教問題的值得借鑒的方法,那就是在堅持自然主義的立場的基礎上,對宗教的哲學思想進行解釋和重構,拋棄其中帶有超自然性質的、神秘主義的和迷信的思想,用現(xiàn)代哲學的話語重新表述其中那些能夠被自然主義框架所容納的思想。比如,在對待自我問題上,佛教主張既破除“假我”又安立“真我”,實際上承諾存在有一個只有借助特殊的佛教體驗才能夠獲得的“我”。但這樣的“我”,在自然主義看來就是不存在的,因為它不能得到科學的說明。
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是最根本的理論特征。的具體結論和問題域是可以被超越的,但哲學作為科學的方法論在總體上是無法超越的,馬克思的思考方式不會過時。我們不但要研究馬克思究竟“說了些什么”,更要研究馬克思是“怎么說出來的”,研究馬克思面對歷史和現(xiàn)實的反思方法,而不是拘泥于他的種種結論。因為時代已經(jīng)變遷,我們面臨著全新的社會環(huán)境,不可能拘泥于馬克思所涉及的那些具體問題和具體語境。的基本問題仍然存在于現(xiàn)代社會的結構之中,的方法論依然蓬勃地活在現(xiàn)代社會里,是現(xiàn)代社會客觀存在的一支強勁的影響力和支配力,的立場、觀點和方法深藏于文本之中,因此,文本研究是哲學創(chuàng)新的基礎,我們要加強經(jīng)典文本的研究。經(jīng)典文本盡管不可能給我們直接提供針對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現(xiàn)實情境的理論,但它提供了蘊涵著馬克思的基本立場、觀點和方法的寶藏。脫離文本,就不可能真正理解哲學的本真精神,就不能把握的基本理論與方法。要全面而透徹地解讀創(chuàng)始人的著作,把哲學的本真與其他人所理解的哲學區(qū)別開來,挖掘那些蘊涵在哲學經(jīng)典著作中極具價值卻未具體展開的論述,澄清以往甚至現(xiàn)在被誤讀的思想。展開馬克思文本研究需要做到:
(一)堅持歷史性原則。杜絕教條主義和主觀主義
結合作者所處的具體歷史條件來理解文本對于把握文本的本真精神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文本研究要求我們一定要努力貫徹歷史性原則。對于我們而言,要想真正按照歷史性原則研究馬克思文本,就要通曉馬克思文本所形成的歐洲資本主義的歷史。阿爾都塞提出,要真正歷史地進入到馬克思自身的問題與思想深處,回到馬克思當年思考與提出革命性理論的具體語境中去,研究馬克思如何從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的唯心主義襁褓中掙脫出來、走向現(xiàn)實的科學的視野,必須承認真實歷史對意識形態(tài)本身的影響,而不能內(nèi)在目的論式地研究馬克思。在研究中,要防止主觀地把自己的思想粘貼到馬克思身上。在理論研究的進程中,存在過和存在著較為嚴重的“粘貼現(xiàn)象”,使馬克思本人的思想受到極大的誤解和扭曲。只有堅持歷史性原則,盡力杜絕教條主義地理解馬克思文本,我們才能避免走進理論研究的死路,才可能真正歷史地理解馬克思的本真思想。
(二)采用“問題對話一視域融合”的解讀模式
伽達默爾指出:“我們可以這樣來規(guī)定處境概念,即它表現(xiàn)了一種限制視覺可能性的立足點。因此視域(Horizont)概念本質上就屬于處境概念……誰具有視域,誰就知道按照近和遠、大和小去正確評價這個視域內(nèi)的一切東西的意義。因此,詮釋學處境的作用就意味著對于那些我們面對流傳物而向自己提出的問題贏得一種正確的問題視域?!壁A得“問題視域”是在更普遍性意義上理解文本的必要條件。在馬克思文本研究中,解釋者必須重視“問題視域”的存在,努力贏得問題視域,融匯自己的問題視域和所要理解的文本的問題視域,實現(xiàn)與馬克思文本的對話,詮釋出文本的鮮活意義,開拓理論有效應用于社會實踐的領域。顯然,“問題對話——視域融合”解讀模式比起極具針對性、指向性的帶著某一或某些具體問題的文本解讀擁有較為寬廣的視界、較為宏大的問題容量和因此產(chǎn)生的較高的回答社會實踐提問的效率,這對于我們成功應對當前嶄新的社會主義實踐提出的問題與挑戰(zhàn)具有重要意義。
二、在嶄新的社會主義實踐的基礎上將文本研究和現(xiàn)實問題研究結合起來
有人認為傳統(tǒng)的文本和在當代已失去了理論價值,這種觀點實際上是割裂了與當代實踐有機統(tǒng)一的關系。背棄了的立場、觀點和方法,放棄了的指導,使社會主義事業(yè)終歸瓦解。我們進行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所選擇的路線、方針、政策,都是以作為指導思想和精神支柱的,我們繼承了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結合我國國情,建構了中國化的的新形態(tài),我們的事業(yè)才獲得成功。
哲學是一種科學世界觀和生成性思維,其基本精神是回歸現(xiàn)實生活,哲學的創(chuàng)新更要以回歸現(xiàn)實生活為依據(jù)。不斷地制造“新”名詞、“新”概念不是哲學的創(chuàng)新,只有在文本研究的基礎上研究中國現(xiàn)實、深刻反思中國問題才是哲學創(chuàng)新的根本出路。我們應當從正在研究的社會主義建設的理論與實踐問題出發(fā),對經(jīng)典文本進行新的挖掘、新的研究、新的闡釋和新的運用。離開了現(xiàn)實問題的關注,對經(jīng)典文本進行孤立的抽象的研究、解釋,并把自己的詮釋說成“真正的”、“正宗的”,這不是真正的所倡導的作風。
文本研究的對象是文本的理論,但研究的指向卻是現(xiàn)實的實踐。文本研究的問題非常廣泛,哪些問題需要密切關注、迫切說明是由時代的主題、社會實踐和人民群眾的需要決定的。我們主張在研究當代現(xiàn)實特別是當代中國實踐的新問題中,通過對嶄新實踐的科學概括和現(xiàn)當代科學成就的提煉,實現(xiàn)哲學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哲學只有準確地理解和把握時代特征和時代精神,對時代的重大問題提出自己的主張,凝煉出富于建設性、創(chuàng)造性的思維方式和價值觀念,才能在文本研究和現(xiàn)實研究的互動中成功地發(fā)展自身。
同一文本、同一理論,由于研究視野和視角的變換,解讀者理解的深度和廣度可能大不一樣。哲學理論的深刻內(nèi)涵往往會通過研究視野和視角的變換與調整而得到進一步的揭示。而研究視野和視角的調整和切換,主要依據(jù)是對現(xiàn)實的理論與實踐問題的關注與思考。哲學的創(chuàng)新,不僅要關注我們正在進行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而且應該胸懷世界,充分考慮到當代世界的變化、當代科學技術的新發(fā)展以及國外哲學和西方研究成果和提出的新問題,促進哲學與其他哲學和文化的溝通與交流,吸納人類新的優(yōu)秀文化成果,進一步推進我們的研究。
三、尋求文本研究與現(xiàn)實研究的互動與平衡
學界有兩種代表性的關于加強哲學研究的主張:其一,主張加強對經(jīng)典文本的研究,回到馬克思,重新理解馬克思;其二,主張面向當代社會實踐,加強對現(xiàn)實問題的研究。凸現(xiàn)哲學的當代性。這兩種主張都是形而上學地理解文本研究和現(xiàn)實問題研究,把文本研究和現(xiàn)實問題研究分別看成純文本的學理探討和無根的現(xiàn)實關切,背離了兩方面研究相互影響、相互依賴的辯證關系。簡單地“回到馬克思”,導致研究被限定在文本之中,容易誘發(fā)新的本本主義,喪失哲學應有的現(xiàn)實精神。只有準確而深刻地把握住哲學的本真精神,并立足于我國的現(xiàn)實社會生活的變化實際,才能對現(xiàn)存的眾多問題進行深刻的剖析,對哲學作出符合時代要求、體現(xiàn)中國社會變化的理論成果來,從而實現(xiàn)哲學的創(chuàng)新。因此,保持文本研究和現(xiàn)實問題研究之間合理的互動,尋求二者之間平衡點,把“回到馬克思”與“回到現(xiàn)實中來”結合起來,是推進哲學研究創(chuàng)新的正確途徑。
四、哲學創(chuàng)新需要注意的原則
(一)堅持哲學的開放性
哲學的開放性是針對哲學與各門具體科學、哲學的各形態(tài)之間、哲學與西方哲學的關系說的。堅持哲學的開放性就必須走出哲學,又返回哲學,進而發(fā)展哲學。的發(fā)展不僅應當以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的實踐為基礎,而且應當在與自由主義理論的對立與互動中發(fā)展。之所以能與自由主義實現(xiàn)對立與互動,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任何意識形態(tài),除了它具有的維護特定的階級與利益集團的辯護功能(價值—信仰層面)以外,它還具有知識的功能(認知一解釋層面)與實施(目標一策略層面)的功能,從而同時也是人類精神文明的成果。
(二)強化哲學的現(xiàn)實品質
哲學研究克服危機、走出困境的唯一途徑就是恢復哲學與現(xiàn)實的本真關系。哲學研究不能脫離現(xiàn)實,不應逃避政治。哲學研究不要成為那種徘徊于概念和范疇問的純邏輯推演式的學問,也不能淪為那種對現(xiàn)實生活世界漠不關心的、踏上純粹思想自我構造道路的文字游戲。必須突破那種對學術的純形式主義理解,特別是要掃除將學術與政治、學術與現(xiàn)實對立的陋識,注重從當代世界和當代中國的現(xiàn)實、特別是從全球化和中國現(xiàn)代化的實踐中獲取真正的資源,才能實現(xiàn)哲學創(chuàng)新。脫離無產(chǎn)階級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偉大實踐,“思想的閃電”偏離“人民園地”,哲學就不可能永葆其生命的活力。真正的哲學不是游離于現(xiàn)實之外的遐想,它是在思維中被把握住的它的時代,哲學研究則是時代的使命和工作。哲學對于現(xiàn)實是一種要投入更要超越的關系,假如我們能夠對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過程中所出現(xiàn)的這樣那樣的新問題作出有力的回答,并對實踐予以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的指導,我們的哲學就一定能走出窘境。
(三)勿失批判精神
哲學的理論批判與實踐批判是不可分離的,前者拓展理論的論域,使理論更具現(xiàn)實針對性,更深刻更具群眾基礎;后者則是合規(guī)律性與目的性的統(tǒng)一,使現(xiàn)實世界與思維世界進一步通達。理論批判是實踐批判的指針和導向,科學的正確的理論掌握群眾源自理論批判;實踐的批判是理論批判的繼續(xù)與深化。馬克思指出:“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睕]有實踐批判的理論批判是空洞的批判,沒有理論批判的實踐批判是無根的批判。批判不能滯留于理論層面,必須推進到實踐的批判。沒有自我批判的實踐批判和理論批判是不徹底的批判。理論批判、實踐批判和自我批判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它們分別賦予哲學革命性、現(xiàn)實性和發(fā)展性的品格??茖W的批判本身就是建設,是在“批判舊世界中創(chuàng)造新的世界”,堅持哲學的批判性,才能使哲學走出困境。
摘要: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在實踐中檢驗和發(fā)展真理是最重要的理論品質。完善自我、發(fā)展自我、超越自我是哲學的辯證本性和實踐品格的要求。的文本研究是哲學創(chuàng)新的基礎,要在嶄新的社會主義實踐中將文本研究和現(xiàn)實研究結合起來,尋求文本研究與現(xiàn)實研究的互動與平衡。哲學創(chuàng)新要注意開放性和批判性的原則。
關鍵詞:形而上學;深層關懷;人文主義
當西方古典哲學在黑格爾那里以它的鴻篇巨制完成了形而上學(metaphysics)的偉大基業(yè),西方哲學向何處去?形而上學(metaphysics)是否從此中斷?這是擺在每一個西方哲學思想家面前的重大理論問題,是每一個研究西方哲學的思想家無法回避的問題。面對這一問題西方哲學分成了兩股巨流:一股是科學主義,一股是人本主義。但是無論是現(xiàn)代科學哲學,還是現(xiàn)代人本主義,它們都是以反形而上學起家的。似乎“形而上學”從此就應當終結。哲學的歷史應當翻開一頁又一頁的反形而上學的篇章。
本文作者認為這是現(xiàn)代西方哲學和后現(xiàn)代西方哲學開進去的一種巨大的荒漠,它導引出了當代西方哲學最深刻的危機。正如趙敦華先生在最近出版的《現(xiàn)代西方哲學新編》一書中所說:“與哲學史上的創(chuàng)造發(fā)展時期相比,現(xiàn)代西方哲學沒有產(chǎn)生綜合各種文化形態(tài)的體系,沒有一個獨領的哲學派別。一個個哲學派別的興衰枯榮,一批批哲學家的熙來攘往,構成一幅幅撲朔迷離的場景。在這個哲學舞臺上,斑駁陸離的觀點透露出內(nèi)容的貧乏與重復,新穎時髦的術語遮蓋不住模仿的陳舊痕跡,以致羅蒂借用了一句好萊塢的行話形容哲學場景:‘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五分鐘的明星’”[1](282頁)我以為造成這種危機的思想根源,其根本點還是在于現(xiàn)代西方哲學和后現(xiàn)代西方哲學諸多流派瘋狂地拒斥《形而上學》的結果,為此想在本文中對這種現(xiàn)象作一種歷史的和邏輯的辨析,以就教于哲學界的諸多同仁。
一.問題的指出
我以為現(xiàn)代西方哲學和后現(xiàn)代西方哲學無論是科學主義還是人本主義,它們之所以高舉反“形而上學”的大旗,原因在于它們都沒有弄清形而上學(metaphysics)的深層本質和深層關懷是什么?由于歷史發(fā)展的諸多原因以及人類思維的諸種層面,形而上學的深層本質和深層關懷在古典西方哲學的歷史演變中,它始終被重重的迷霧遮蔽著。一提起“形而上學”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的諸多哲人往往都把它與亞里士德、笛卡爾、康德和黑格爾這些哲學巨匠的純粹思辨聯(lián)系起來,認為“形而上學(metaphysics)”就是一種遠離現(xiàn)實生活,遠離現(xiàn)實人生的一種“純粹玄想”。于是他們或者要“還原”,或者要“揭蔽”,或者要“展布”,以敞開現(xiàn)實生活為宗旨,以倡導個人幸福為目的,紛紛構筑他們的反《形而上學》的理論體系。
如果從歷史發(fā)展的角度講,這些反形而上學體系的構成或許有某種合理性,但從理論發(fā)展的視域看,他們又各自陷入了不同的誤區(qū),其共通的缺陷就是在于他們都沒有窺見到形而上學的深層本質和深層關懷,他們總是無的放矢,或者言不中的。
形而上學的深層本質是什么?它的深層關懷是什么?我以為這是一個判斷形而上學生死存亡的重大理論問題,也是研究現(xiàn)代西方哲學和古代西方哲學相互聯(lián)結的樞紐問題。不正確理解這一問題,也就無法正確理解西方古代哲學的本質和它與現(xiàn)代西方哲學的關系,從而也就無法把西方古代哲學與現(xiàn)代西方哲學作為一個整體來考察,機械地把古代西方哲學和現(xiàn)代西方哲學分割開來,不是片面的肯定一方就是片面地否定一方。
例如現(xiàn)代西方非理性主義哲學的主將德國哲學家弗里德里?!つ岵删褪沁@種機械主義者的典型,他之所以在他構筑的《權力意志》的哲學體系中提出要“重估一切價值”,就是因為他片面地否定了古代西方形而上學的全部理論意義,用“虛無主義”來取代人類的一切哲學文化。[2]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的梟雄羅蒂在他那本聞名全世界的《哲學與自然之鏡》中提出了一種極端地反對西方形而上學傳統(tǒng)的哲學思想,也是根源于這種機械論觀念。似乎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沒有任何聯(lián)系,現(xiàn)代西方哲學和后現(xiàn)代西方哲學完全是一種空谷來音。對傳統(tǒng)的西方哲學的斷裂、破碎、搗毀、異質是他們的哲學呼喊。許多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打著回到生活世界、把握現(xiàn)實的人、回到經(jīng)驗直觀的“以現(xiàn)實境況為起點”的旗號,瘋狂的反對形而上學。但是,他們對古典西方哲學的反叛,對形而上學的拒斥,都是瞎子模象,誤讀了形而上學的深層本質和深層關懷。為了駁倒他們拒斥形而上學的怪論,現(xiàn)在讓我們來看一看在古典西方哲學,即傳統(tǒng)形而上學(metaphysics)上籠罩著的重重思辨的濃霧中究竟隱藏著什么?
二.在思辨《形而上學》的宏偉體系中黑格爾暗筑一條通往現(xiàn)代哲學之路。
的確黑格爾哲學不愧為思辨哲學的頂峰,他完成了傳統(tǒng)的形而上學,這是歷史給予他的偉大使命。但是作為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在他的哲學體系中決不只是對過去哲學的回顧和總結。因為,他有一句名言“凡是現(xiàn)實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現(xiàn)實的”。就此而言,我們以為黑格爾決不會真正糊涂到認為歷史上一切哲學都凝固在他的哲學體系中,哲學因此就終結了。雖然黑格爾常常自己也自我夸耀,他的哲學是以往一切哲學的總結,但辯證的思想?yún)s使黑格在他完成了的傳統(tǒng)形而上學體系中暗筑了一條通達現(xiàn)代西方哲學的思想之路,僅管這條思想之路在黑格爾那里是不自覺的,朦朧的。但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在黑格爾的思辨哲學體系中的確勁吹了一股現(xiàn)代哲學的思想之風,這是不以黑格爾的意志為轉移的,關于這一點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一書中對黑格爾哲學體系所做出的精彩的解剖就導出了這一重大的歷史使命:
“在黑格爾的體系中有三個因素:斯賓諾莎的實體,費希特的自我意識以及前兩個因素在黑格爾那里的必然的矛盾的統(tǒng)一,即絕對精神。第一個因素是形而上學地改了裝的、脫離人的自然。第二個因素是形而上學地改了裝的、脫離自然的精神。第三個因素是形而上學的改了裝的、以上兩個因素的統(tǒng)一,即現(xiàn)實的人和現(xiàn)實的人類?!保?](177頁)
不謀而合,列寧在讀黑格爾《邏輯學》時也摘錄了這樣一段話:
“在這里,……應當把概念看做不是自我意識的悟性的活動,不是主觀的悟性,而是既構成自然階段又構成精神階段的自在和自為的概念。概念出現(xiàn)在生命或有機界這一自然階段上?!绷袑幵谂赃吪ⅲ骸犊陀^唯心主義轉變?yōu)槲ㄎ镏髁x的“前夜”?!罚?](179頁)
雖然黑格爾是以他的《邏輯學》涵括一切哲學意識,但是黑格爾把人的生命也包涵在他的《邏輯學》中。列寧就此寫道:“把生命包括在邏輯中的思想是可以理解的——并且是天才的……”[4](216頁)往后列寧還指出黑格爾“客觀(尤其是絕對)唯心主義轉彎抹角地(而且還翻筋斗式地)緊密地接近了唯物主義,甚至部分地變成了唯物主義?!保?](308頁)馬克思和恩格斯在這里所說的“現(xiàn)實的人和現(xiàn)實的人類”和列寧所說的唯心主義轉變?yōu)槲ㄎ镏髁x的“前夜”(把生命包括在邏輯學中)就是深刻隱藏在黑格爾思辯的哲學體系中的現(xiàn)代哲學精神。雖然傳統(tǒng)的“形而上學”在黑格爾那里完成了,甚至可以說終結了,但是歷史的發(fā)展和哲學的發(fā)展是不會中斷的,在黑格爾哲學的形而上學的思辯中傳出了現(xiàn)代哲學的跫音。馬克思和恩格斯就是沿著黑格爾所說的“現(xiàn)實的人和現(xiàn)實的人類”踏上了現(xiàn)代哲學之路。這是為什么?因為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看來黑格爾思辨的《形而上學》所研究的人并不是某些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所描述的那樣完全脫離了人的具體生活,是一種純粹抽象的實體。恰恰相反,黑格爾以其豐富的內(nèi)容和百科全書式的巨著闡明了人的具體的歷史性的生存,這正如恩格斯在《路德維?!べM爾巴哈與德國古典哲學》一書中在比較費爾巴哈和黑格爾的人學思想時所說:“在這里,和黑格爾比較起來,費爾巴哈的驚人的貧乏又使我們詫異。黑格爾的倫理學或關于倫理的學說就是法哲學,其中包括:(1)抽象的法,(2)道德,(3)倫理,其中又包括家庭、市民社會、國家。在這里,形式是唯心的,內(nèi)容是現(xiàn)實的。法律、經(jīng)濟、政治的全部領域連同道德都包括在這里。在費爾巴哈那里情況恰恰相反。就形式講,他是現(xiàn)實的,他把人作為出發(fā)點;但是,關于這個人生活其中的世界卻根本沒有講到,因而這個人始終是宗教哲學中所說的那種抽象的人。”[5](232頁)
只要我們認真地全面地研究黑格爾哲學,我們會發(fā)現(xiàn)黑格爾對人所生存的世界的描述,遠遠超過了某些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大師的自我吹噓。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黑格爾的描述是宏大的,整體的,歷史具體的;而后現(xiàn)代主義“大師”們的描述卻是瑣碎的、孤立的、卑微的,片面的;他們所說的“現(xiàn)實性”才是真正的“非現(xiàn)實”。僅管某些后現(xiàn)代主義大師打出了反對“宏大敘事”的旗幟來反對古典形而上學,但是離開了宏大敘事,那么哲學就只有去追求薄弱,日常的、簡單的“語言游戲”了。這樣必然把哲學變成一種和工具,根本喪失了哲學的真實內(nèi)涵。不過在這里我們還應當把馬克思所說的現(xiàn)實生活與一切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的所說的現(xiàn)實生活嚴格地區(qū)分開來,因為馬克思所說的現(xiàn)實是一種以實踐為基礎的現(xiàn)實生活,是一種以人類的勞動為生存條件的具體歷史的生存。在《巴黎手稿》中,馬克思指出:“整個所謂世界歷史不外是人通過人的勞動而誕生的過程,是自然界對人說來的生存過程?!保?](131頁)而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所說的“現(xiàn)實”卻是一種人無法
把握的“生存游戲”,是人無法擺脫的煩惱、孤獨、惡心和死亡的世界,人的現(xiàn)實生活的世界和人對現(xiàn)實的認知,對人說來只是一種幻想,有如后現(xiàn)代主義大師雅克·拉康的魔鏡。關于這一點褚孝泉先生在“穿越拉康的魔境”一文中已經(jīng)指出:“人的自我既然是建立在自欺欺人的虛幻基礎上的,那么,由于自我功能在人與世界的關系中起著中心的作用,這種虛假認同的結構必定同時主宰了人對普遍知識的認知。也就是說,人的知識——包括科學——的根源是一個幻像?!保?](168頁)但是后現(xiàn)代主義的某些大師卻打著人文主義的旗幟,大喊大叫“回到生活中去”,這難道不是一種自欺欺人么?其實黑格爾思辨哲學的人文主義精神才是一種真正的人道主義,是一切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所望塵莫及的,這正如黑格爾在評價康德《批判哲學》時所說:通過康德的“理性批判”,“終于使人類登上了一座哲學高峰”?!罢軐W家論證了人的尊嚴,人民將會享有這種尊嚴,將不再只有受踐踏的權利,而是通過自身去爭取人的權利?!保?]黑格爾說:“所有的人都是有理性的,由于具有理性,所以就形式方面說,人是自由的,自由是人的本性?!保?](26頁)“自由是人的本性”,這就是在黑格爾思辨形而上學的濃霧中深藏著的現(xiàn)代人文主義精神。
三.回到亞里士多德
《形而上學》(metaphysics)追本溯源,在古希臘那里,我們找到了亞里士多德。因為正是亞里士多德首先完成了古希臘《形而上學》的建構。今天我們讀到的《形而上學》這本書,就是集古希臘哲學之大成,是古希臘哲學的一部百科全書。由于歷史的原因,我們見到的這一部書亞里士多德在其中集中全力地探索了《形而上學》的研究對象,世界產(chǎn)生的本源和根據(jù)以及它賴以形成和發(fā)展的規(guī)律,“實體”和認識世界的范疇體系,等等。但是作為亞氏《形而上學》一書的深層本質是什么?它的深層關懷是什么?卻很少有人認真研究。如果孤立起來研究《形而上學》我們完全可以把亞里士多德認定為一,可以毫不猶豫地稱之為呂克昂講壇上的第三哲學?!保?0]
我以為苗先生研究亞里士多德“思辨哲學”的方法具有極強的獨創(chuàng)性,他不是孤立地考察亞氏的《形而上學》”而是把亞氏的《形而上學》與他的《物理學》和《人事哲學》聯(lián)系起來考察,這種考察方法必然展示出亞氏《形而上學》所張揚的思辨是一種真正的人文主義的精神。理解“思辨”就必須把握“toauto”這一核心,那么形而上學的思辨必然從外界反觀自身,從客體回到主體,回到“人”這個自身?!缎味蠈W》的真正的人文主義精神也就在“toanto”中鋒芒畢露?!按嬖谥詾榇嬖凇边@一《形而上學》研究對象的原初規(guī)定,離開了“人自身”還有什么意義呢?因為“之所以”是人對“存在”的追向。其實《形而上學》(metaphysics)的本來意義就是“物理學之后”,后來衍生為智慧之學,或第一智慧。然而,正如苗先生所指出的:“智慧這個詞,據(jù)說來自光(phoos),它通過基督教的經(jīng)書,而獲得了更高的神圣。然而在希臘哲學文獻里還是十分通俗化,人們把最完滿的德性,最嫻熟的技術、最精確的科學都稱之為智慧,擁有這樣德性的人稱為智者?!保?0]然而古希臘的智者說:“人是萬物的尺度”,難道這不是一種深刻的人文主義精神嗎?其實亞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學》一書中,論述到“愛智”時指的并不是一種為目的的求知,而是一種對知識的自由的探索。他說:“我們追求它并不是為了其他的效用,正如我們把一個為自己、并不為他人而存在的人稱為自由人一樣,在各種科學中唯有這種科學才是自由的,只有它才僅僅是為了自身而存在。”[11](31頁)亞里士多德在這里指的最自由的科學就是《形而上學》。它深深地浸透在亞氏的全部哲學之中,這也是正是亞氏《形而上學》的深層關懷。
現(xiàn)代西方哲學和后現(xiàn)代西方哲學的諸多流派大聲疾呼:思辨哲學應當解構,形而上學本體論無用,因為哲學應當關注人生,關注現(xiàn)實人的最大幸福。然而不無諷刺意味的是苗先生說:
“在合乎德性的實現(xiàn)活動中,思辯是最大的幸福(eudaimonestatos)。思辨是理智的德性,理智是人的最高貴部分,是主宰和向導,是我們各部分中最神圣的。思辯就是這合乎本己德性的實現(xiàn)活動。它最為經(jīng)久,最為快樂?!豹?/p>
“哲學以其純潔而經(jīng)久,而有驚人的快樂?!保?0]
這無疑是給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拒斥《形而上學》的諸種流派一記響亮的耳光。
哲學是理性的事業(yè),思辯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最經(jīng)久的愉快。
四.康德哲學的啟示
其實對《形而上學》的拒斥和批判并不是某些現(xiàn)代主義哲學和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的發(fā)明和專利,在西方哲學史上自有形而上學產(chǎn)生起就有對它的反抗。古代希臘的高爾吉亞就不說了,就是在近代哲學中,休謨首先舉起了批判形而上學的大旗。在休謨之后,德國古典哲學的開山祖,依曼努爾·康德又給了《形而上學》致命的一擊。但說來又很奇怪,康德這一致命之擊的結果卻使康德在歐洲哲學史上建立了一座可與黑格爾哲學體系比美的龐大的“批判形而上學體系”。這的確是一種怪圈,但也顯示了形而上學的強大生命力。以致康德在他最后一本著作《實用人類學》中,道出了《形而上學》的科學人類學本質。
今天,讓我們來回顧康德的《三大批判》,與其說康德的功績是在《純粹理性批判》中完成了哥白尼式的哲學革命。不如說康德在《實踐理性批判》中完成了人類道律自律的先天律令,正如康德所說:“自由”乃是他“思辨理性體系整個建筑的拱頂石”??档碌恼軐W革命可以歸結為他對自然與自由,科學與道德進行的新的探索。這種探索的之所以可能是在人類文藝復興時代崛起的人文主義思潮和盧梭和洛克等哲人的啟蒙思想深刻影響的歷史背景中形成的。這種探索的結果,使康德得出了哲學就是最自由的學問的結論,正如謝林所說:“朝霞伴隨著康德升起”,“自由貫徹全部哲學而始終。”[12]但是康德的探索也并不是空谷來音,它是從古希臘哲學開始到德國古典哲學的一種歷史延續(xù)??档屡姓軐W深刻的人文主義精神是西方哲學歷史發(fā)展的必然產(chǎn)物,矗立在康德批判形而上學體系上的是一干永遠飄揚的人文主義大旗:人是目的,不是手段??档屡行味蠈W的深層關懷由此顯露畢竟,以致康德自己認為他的整個先驗哲學體系都在著力回答下面幾個問題。
1.我所能知者為何?
2.我所應為者為何?
3.我所可期望者為何?[13](549?/FONT>550頁)
在康德生命的晚年、他又提出“人是什么?”的問題,而且認為“人是什么?”乃是統(tǒng)攝所有其它哲學問題的核心。在《純粹理性批判》中,康德說,人是追求幸福的有理性的動物,因為“幸福乃滿足吾人所有一切愿望之謂,就愿望之雜多而言,擴大的滿足之,就愿望之程度而言,則增強的滿足之,就愿望之延續(xù)而言,則歷久的滿足之。自幸福動機而來之實踐的法則,我名之為實用的(處世規(guī)律),其除“以其行為足值幸福之動機”以外別無其他動機之法則——設有此一種法則——我則名之為道德的(道德律)。前者以“吾人如欲到達幸福則應為何事”勸告吾人;后者則以“吾人為具有享此幸福之價值起見,必須如何行動”命令吾人。前者根據(jù)經(jīng)驗的原理;蓋僅借經(jīng)驗,我始能知有何渴求滿足之愿望,以及所能滿足此等愿望之自然原因為何。后者則置愿望及滿足愿望之自然方策等等不顧,僅考慮普泛所謂理性的存在者之自由,及此種自由所唯一由以能與幸福分配(此乃依據(jù)原理而分配者)相和諧之必然的條件。故此后一法則,能根據(jù)純粹理性之純?nèi)焕砟疃忍斓闹?。”?3](550?/FONT>551頁)
康德的“人是什么?”的問題在哲學上不僅是一種對人性深刻的追問,而且又是一種黑格爾式的《形而上學》的大圓圈運動,從古希臘蘇格拉底的自我陳述式“認識你自己”,到近代哲學笛卡爾“我思故我在”的主體性思想,以及現(xiàn)代哲學帕斯卡等人“我是誰?”的憂思,完成了形而上學的哲學人類學之夢。
但是,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對形而上學的拒斥和反叛,其哲學本質究竟是什么呢?我想用姚大志先生在《現(xiàn)代之后》一書中所說的一段話來準確地表述它,姚先生說:“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描述啟蒙哲學的本質,那么我們可以借用尼采的名言:上帝死了。如果同樣用一句話來表達后現(xiàn)代主義的實質,那么我們可以引用??碌乃枷耄鹤鳛橹黧w的人死了。后現(xiàn)代主義的核心任務就是終結關于人的神話,就是祓除啟蒙思想中人類學之夢。但是沒有主體的哲學道路并不是一條坦途。啟蒙之前,基督教神學是最高權威,評價一切的標準是上帝而不是人類制定的,所以它們是“客觀的”。啟蒙宣布“上帝死了”之后,其位置由人來代替,評價標準是作為主的人的確立的,從而它們也就變成“主觀的”。后現(xiàn)代主義消解主體之后,任何標準都沒有了,無論是“客觀的”還是’主觀的”,由此必然陷入虛無主義和無政府主義。虛無主義是一種關于知識(真理)的相對主義,無政府主義是一種關于實踐(解放)的相對主義。在后現(xiàn)代主義的批評中,啟蒙的兩個偉大理想隨著主體的死亡而煙消云散了?!保?4](8頁)然而在哲學主體性死之之后,哲學所面臨的是一種什么情況呢?“因為后現(xiàn)代的作品沒有了寄托的主體,所以它們都是平淡的、輕飄飄的、沒有個人情感的。正如詹姆森所說,每一首古典樂曲(現(xiàn)代音樂)都是獨特的,并令人耳目一新,而所有的流行音樂(后現(xiàn)代音樂)都是雷同的,并似曾相識?!?4](9頁)這樣的情況與趙敦華先生陳述的當代哲學的危機是多么相像啊!然而,哲學作為對人的存在的自我意識是永遠不會在歷史文化中消失的。從古代形而上學對存在的追問發(fā)展到現(xiàn)代哲學對人的存在的追問,這是一種歷史的延續(xù),一種在變化發(fā)展中把握人的生存狀態(tài),在事實上,它仍然是人的存在的形而上學的追思。海德格爾認為存在論上的真理是存在者的狀態(tài),情景。因此,它用“此在”(Dasein)這個范疇來構筑它的形而上學宏大篇章。詹姆森則認為“主體性為現(xiàn)代文化提供了獨特的風格和個人特征”。[14](8頁)形而上學在歷史上的發(fā)展只能奏響它向人性本質的深層探索,向人的主體性的深層探索,而決不會消滅“形而上學思辯”本身。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的某些大師想斬斷形而上學的歷史傳統(tǒng),但是,有一名著名的美國學者杜維明卻說:“傳統(tǒng)對現(xiàn)代性并非只是起著抑制作用。恰恰相反,它們既是束縛力,又是加強力,能在任何特定的社會勾畫出現(xiàn)代性的特有輪廊。因此,當我們討論現(xiàn)代化的進程時,把傳統(tǒng)棄置為無用的殘余范疇,這在思想上是幼稚的,在方法上是錯誤的。確實,現(xiàn)代化是一個極為不同的文化現(xiàn)象,而不是一個同質的、全面西化的過程。為了懂得這一點,我們有必要研究現(xiàn)代性中的傳統(tǒng)?!保?5]我以為要真正使當代哲學沿著健康道路的發(fā)展,哲學的任務不是拒斥傳統(tǒng)的形而上學,而是研究、探索、繼承發(fā)揚光大傳統(tǒng)的形而上學中所包孕的現(xiàn)代性哲學因素,正如人們把自由理解為現(xiàn)代哲學的基本要求一樣,但自由又有各種各樣的區(qū)分,例如有法治自由、人身自由、經(jīng)濟自由、政治自由、思想自由……等等,而西方古代經(jīng)典形而上學大多數(shù)都是以哲學的本源存在或本體存在的方式來追問和探索人類的自由,其實這才是一種真正自由,是從根基發(fā)展出來的自由,是自由的終極本質。一切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的自由觀,都是由它衍生出來的。因此,無論現(xiàn)代西方哲學和后現(xiàn)代西方哲學派別如何五花八門,觀點如何分歧別類,其實他們都離不開傳統(tǒng)形而上學,特別是康德批判形而上學體系所留給后世哲學的哲學話語語景。
參考文獻:
[1]趙敦華:《現(xiàn)代西方哲學新編》[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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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化史與西方文化史的不同之處之1是中國從沒有發(fā)生過某種宗教占據(jù)意識形態(tài)統(tǒng)治地位的事實。作為儒家思想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雖然是天命論者,但是“不語怪力亂神”:他所關注的是人,而不是神。又如儒家所倡導的“入世”觀,強調積極的干預現(xiàn)實生活,也是1種重視“人”的體現(xiàn)。同是中華思想主流的道教思想從未占據(jù)過思想統(tǒng)治地位并且生活在儒家的陰影之下,道家并非絕對的消極無為。莊子1方面在執(zhí)著“齊物論”,但另1方面卻在講“人世間”:“子之所愛,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于天地之間?!敝劣诜鸾?,從進入中國的1刻起便開始了中國化。雖然佛教的思想在中國盛極1時,但是仍無法撼動中國主流的儒家思想,與此同時,佛教思想也在向著儒家的思想靠近。禪宗的心性修養(yǎng)為中心的哲學觀和孟子的行善輪、先驗論在本質上是1致的。兒它的主觀唯心主義又深刻影響了宋明理學的發(fā)展。因而整個中國哲學都在推崇“人”的重要,強調人的主觀的活動去改造這個社會。
中國哲學傳統(tǒng)注重“情理”的思想傾向,在倫理學領域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事實上,如果說西方哲學傳統(tǒng)主要把道德問題歸結為受理性支配的意志問題的話,那么,認為“人之大倫”首先在于“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的儒家思潮,卻十分強調倫理規(guī)范的情感意蘊,尤其是肯定了基于血緣親情關系之上的“情理”的重要意義。孔子曾針對宰我有關三年之喪的質疑,依據(jù)“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的親子之愛回答道:“夫君子之居喪,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故不為也”,明確把道德踐履的必然準則建立在血親情理的真誠性和安適性之上。孟子則肯定“事親為大”,并以“親親”釋仁。深受儒家影響的郭象認為:“君臣上下手足外內(nèi)乃天理自然”。王陽明也主張:“有孝親之心,即有孝之理”。正是在這種傾向的指導下,朱熹才把孔子認可的合乎血親情理的真誠性、因而是“直在其中”的“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的做法,進1步譽為“天理人情之至也”。其實,宋明理學所特別注重的“天理”,作為“天地人物萬善至好底表德”,在本質上正是“人情”即“血親情理”自身的本體化,與君臣、父子、夫婦的三綱倫常密不可分,所謂“道是在物之理,性是在己之理。然物之理都在我此理之中。”
對于“情”與“性”的內(nèi)在關聯(lián)。孟子以情釋性,將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心視為人性四端,強調“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荀子以性釋情,認為“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董仲舒主張:“情亦性也”?!墩劷?jīng)》中“無情無佛種”,把“有情”看做是人的1個基本特征。宋明理學則以“心、性、情”的相互關系作為1個重要的研究課題。
二、對倫理的苛求
中國古代哲學注重倫理道德,這與西方所重視的科學截然不同的。
中國人對于倫理的苛求可以從中國的親族稱謂看出。在1個大的家族中,存在著父母兄弟姐妹,此外還有祖父母祖母,伯叔舅,姑姨,姑奶奶姨奶奶,甥侄等等。對于兒子也有長子,支子,庶子等稱謂。這些復雜的稱謂透露出的兩個原則:男女有別和長幼有序。這正是儒家的社會秩序觀中很重要的1部分。據(jù)歷史資料,在周代中國已經(jīng)形成了嚴密的政治倫理哲學觀。這套觀點強調有孝有德,講求宗法等級,這也是中國幾千年社會政治倫理的基礎。而作為中國哲學核心的儒家文化強調的“仁”“義”“恭、寬、信、敏、惠”“殺身成仁”這些倫理之上的觀點則貫穿中國歷史,是中國古代思想的核心之1。
這種對倫理的追求1是為了捍衛(wèi)“三綱五?!?,也就是捍衛(wèi)君主的統(tǒng)治。儒家思想某種程度上就是關于秩序的學說。它從家族中的長幼尊卑發(fā)展到國家的等級觀點,用儀式的不同來標明不同的等級,通過對儀式的遵守維持等級的不同。
同時,對倫理的追求也是對完美人格的追求。儒家的理想人格是“內(nèi)圣外王”,是圣人君子型完美化身。這種理想的人格必須把“仁”作為最高的道德品質標準,而為了追求這種標準,犧牲人的生命是應該的。正如孔子言:“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義,有殺身以成仁?!倍献铀鶑娬{的則是寡欲內(nèi)省,荀子則是慎獨??傊?,中國傳統(tǒng)哲學對于倫理有堪稱苛求的標準,意在培養(yǎng)完人和絕對的忠君者。
四、對社會和整體和諧的重視
中國的封建社會長達幾千年,在這幾千年中,每1個哲學家都在自覺或者不自覺地向統(tǒng)治著提供者他的治世之道。對于儒家的“入世”之道,幾乎是整個封建社會的統(tǒng)治之道。道家的“無為”之道,正是用1種“無為”的手段實現(xiàn)政治的和諧。董仲舒和宋明理學的觀點雖是支持君權專制,但也是1種對社會的治理方法。
維特根斯坦是學界倍受關注的大師,其前后期思想的迥異恰當?shù)卦忈屃怂恼軐W主題:“哲學不是一種學說,而是一種活動?!雹儆腥さ氖?辛提卡博弈論語義學所強調的也是動態(tài)的理解命題,這與維特根斯坦哲學在本質上殊途同歸。
維特根斯坦哲學的主要貢獻之一就在于提出了著名的“圖象論”。維特根斯坦前期哲學和后期哲學的目的都在于通過研究語言的結構和界限來理解思想的結構和界限。維特根斯坦工作的基點,就是回到邏輯的出發(fā)點,即考慮命題的性質。這樣,真的界限就構成了語言的界限,維特根斯坦所考慮的就是關于事實的話語?!叭私o自己造出事實的圖象”②。維特根斯坦指出:命題是實在的圖象,“圖象是實在的一幅模型”③?!皥D象是一種事實”④。“圖象所表現(xiàn)者即是其意義”⑤。“圖象的真假在于其意義與實在的符合與否”⑥。維特根斯坦認為,圖象與它所圖示的事實之間的關系包括兩個方面:一是這種關系“由圖象元素與物項的配合而成”⑦,這種關系本身也是一種圖象;二是“凡圖象,不論只有什么型式但要能表象實在———對或錯———所必須與實在共有的東西,即是邏輯型式,亦即實在的型式?!雹嗨?“每個圖象亦是一邏輯圖象”⑨?!皩ο笫呛唵蔚摹雹?。“對象構成世界的本體。因此不能是復合的。”
一切復合物必然可分解到不可再分的部分,這就是絕對簡單的對象,那么,這種絕對簡單的對象是什么?很顯然,維特根斯坦這一思想的形成深受羅素和弗雷格的影響。羅素對客體進行了區(qū)分,一類是親知的客體,一類是描述的客體,通過“親知還原”,描述的客體可以轉化為親知的客體,維特根斯坦對羅素的客體進行了擴展,認為屬性和關系也是一種客體。語言中的一個名稱來表示一個簡單的客體,通過這些客體的結合方式,指稱客體的名稱可以相互組合成句子。對于簡單的客體,我們無法定義它們是什么,我們僅僅能夠指示它們,這樣,我們也就無法言說這些客體是存在的,因為定義一個客體就是意謂著被定義項的存在。維特根斯坦的絕對簡單的對象實質上是羅素親知客體的變體,是經(jīng)驗的客體。圖象論的主旨是說明圖象如何具有命題的內(nèi)容,圖象可以看成一個句子,一個句子也可以看成圖象,這對于解釋最簡單句子的合理性是顯而易見的,那么如何處理復雜的句子呢?
維特根斯坦最開始的設想是用合取和析取處理一切復雜句子,這也是辛提卡采取斯科倫前束式處理量詞句的直接思想來源,但是維特根斯坦后來采取了另一個思路,代之以集成的圖象法,“凡對于復合體的陳述,都可解析成對于其成分的陳述,解析成一些把復合體完全摹狀了的命題。”即一個復雜的表達式的真值取決于組成它的表達式的真值,即命題就是基本命題的真值涵項,這樣,維特根斯坦就完成了語言的運作方式。維特根斯坦的這一思想源于羅素和弗雷格的啟發(fā),羅素和弗雷格兩人都認為命題才是最基本的意義單位,主張將命題形式化,即用數(shù)學中的函數(shù)表示命題。維特根斯坦對這一思想的運用是水到渠成的。維特根斯坦認為,“命題是原初命題的真值函量”?!霸趺}是命題的真值函目”。換句話說,“一切命題都是對原初命題做真值運算的結果”?!懊}就是從一切原初命題的總和(自然也從其確是一切原初命題的總和)而得出的一切。所以,從某種意義可以說,一切命題都是原初命題的總括。”
命題與世界的圖象論包含了兩層含義:一是圖象的元素與事物之間具有對應關系;二是圖象與事實之間具有相同的邏輯形式。由此,在維特根斯坦看來,“圖象是實在的一幅模型”,“圖象是一事實”,“圖象所表現(xiàn)者即是其意義”。
正是因為命題具有相同的結構,才使得我們可以將其形式化,并且可以進行變項替換。那么,圖象如何與世界相聯(lián)系?在維特根斯坦早期哲學中,這種關系由名稱—客體的關系來決定,但是名稱如何與客體相聯(lián)系?與其說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是對前期哲學的反叛,不如說是進一步的深入,在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說中,名稱與客體的關系被受一定規(guī)則支配的人類活動所確定。在完成這個思想轉變之后,維特根斯坦不需要圖象論了,取而代之的是語言這種被規(guī)則所支配的特征。
辛提卡的博弈論語義學是將博弈的方法引入命題分析,他的研究涉及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命題的構成和命題的真假,第二個問題就是如何確定命題的真假。第二個是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討論的一個主要問題,其前期哲學為解決辛提卡的第一個問題提供了思想元素。命題是由概念構成的,而博弈語義學中的概念則直接對應維特根斯坦意義上的存在。值得注意的是,維特根斯坦的存在是與事實相對應的存在,是以現(xiàn)實世界為界限的,所以辛提卡用他的可能世界改造了維特根斯坦的客體。在辛提卡看來,很多情況下,人們的語言交流所涉及的客體多是描述的客體,這些描述的客體有些能轉換為親知客體,有些不能,如“結構為H3O的水”,但是人們在日常的交流中又會涉及這些概念,自然在定義域D中也就應該包含這些元素,可以看出,辛提卡的客體是對維特根斯坦客體的擴展。辛提卡的客體分為存在的和可能存在的兩類,即在現(xiàn)實世界中存在和在可能世界中存在。而且很明顯的是,辛提卡的存在概念不是語義學層面上的,而是語用學層面上的語義,這在博弈論語義學的操作性中得以體現(xiàn)。在辛提卡的博弈論語義學中,定義域D中的個體必須能與可能世界中的對象一一對應,脫離了這種對應關系,我們就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言說何物,更不用說判定言說語句的真假。正如DanaScott所指出的那樣,語義確定一個實現(xiàn)不是必需的,它應該為證實一個實現(xiàn)是正確的提供標準。
在確定了命題的構成之后,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命題真假的標準是什么。辛提卡認為,命題是有意義的,命題的意義就是命題的真假值。博弈論語義學的處理方法是找到一個體用概念的名稱代入量詞所約束的變元,即參與人“我”在定義域D中找到相關的個體以證實語句,而參與人“自然”則企圖找到范例來證偽語句。那么,如何才是找到相關的個體呢?或者說,怎樣才知道代入個體后的語句為真?如前所述,辛提卡在擴展了維特根斯坦概念的基礎上明確了命題的構成問題,相應的,辛提卡的命題范圍較之維特根斯坦就寬泛的很多。辛提卡將博弈論語義學稱為“尋找并找到的”邏輯,尋找并找到了什么?就是找到一個適當個體代入后的原子句所反映出來的圖象與現(xiàn)實世界相符合。這不僅直觀,而且符合人們的日常交流??梢?在確定命題真假的標準上,辛提卡與維特根斯坦是一致的,就是采用圖象論的符合標準。辛提卡自己也曾明確指出,“博弈語義學不排斥圖示的(同形的)關系理論,圖示的(同形的)關系理論在原子句和現(xiàn)實之間建立了聯(lián)系?!睆倪@句話我們可以看出,要確定命題的真值,只要將命題與圖象做個比較就可以了。用辛提卡的話說就是,“名稱-客體關系曾經(jīng)被建立,僅僅需要一件事,這件事就是將原子句和現(xiàn)實相比較。”
辛提卡指出:“維特根斯坦的圖像理論和邏輯語義學之間的相似性和非相似性更有趣。最重要的大范圍相似性之一,就是在兩個理論中,語言的基本元素和現(xiàn)實的特定方面之間的代表關系,用任何的方式都不能進一步的分析?!绷_素指出,事實是意指那種使一個命題真或假的事物。而一個命題的本質就在于:它可以兩種方式,即以人們所謂的真的方式或假的方式對應于一個事實。最基本的事實是原子事實,與原子事實相對應的是原子命題,它肯定某物具有某種性質或某些事物具有某種關系。原子命題的真假取決于它是否與原子事實相符合。在原子命題的基礎上,借助邏輯聯(lián)結詞就構成了分子命題。分子命題的真假取決于組成它的原子命題的真假,是原子命題的真值函項。在分子命題的基礎上,借助邏輯量詞可以構成更高一級的概括命題。其真假最終也取決于原子命題的真假。維特根斯坦繼承了這一思想,認為任何復雜命題經(jīng)過分析都可以還原為最基本的原子命題。辛提卡由此得出結論:“一個指示性句子的表達在通常的本質上不是這些語言博弈的一個回合,在這些語言博弈中,給出了幾個構成成分的詞語,并且因此給出了整個句子的內(nèi)涵。”在辛提卡的博弈論語義學中,我們根據(jù)可能世界理論可以確定定義域D,根據(jù)維特根斯坦的圖象論可以處理命題,并且將命題的具體處理方法轉化為真值函項的求解,那么,接下來要考慮的是,我們究竟應該如何為真值函項求解,并且這個方法是否可以形式化。遵循維特根斯坦的哲學思路,辛提卡找到了博弈論。
二“語言游戲說”與語義博弈
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說中的所謂“語言游戲”,實際上是把游戲當成是運用語言的比喻,即強調語言的使用,他指出:“我將把由語言和行動(指與語言交織在一起的那些行動)所組成的整體叫做‘語言游戲’”。維特根斯坦認為,語詞的意義在于使用,運用語言是一種活動,我們使用的語詞在不同的場合會有不同的意義,必須根據(jù)具體的使用環(huán)境才能確定語詞的意義,試圖通過孤立的邏輯分析來揭示語詞的意義,結果只能誤入歧途。維特根斯坦對語言的這種處理方法,實質上是從具體的語境動態(tài)地觀察語詞的用法,我們不能孤立地去問“什么是意義”這一類的問題,而應該說“什么是意義的解釋”。弄清一個語詞代表什么之前,必須首先掌握包括這個語詞在內(nèi)的那種語言游戲,一個詞語的意義也就是它在語言游戲中的實際用法。維特根斯坦對于語言及其意義問題的思考,得益于一場足球比賽的啟發(fā),同時,相較于足球比賽,語言游戲也存在規(guī)則,在維特根斯坦看來,遵守規(guī)則是語言游戲的靈魂,也是一切人類行為的必要條件。維特根斯坦用了很多篇幅討論規(guī)范和遵守規(guī)則?!白袷匾?guī)則,做報告,下命令,下棋都是習慣(習俗,制度)。
“遵循規(guī)則類似于服從命令。人們是被訓練這樣做的;人們是以特定的方式對命令做出反應的。人類共同的行為方式乃是我們據(jù)以解釋陌生語言的參考系?!笨梢?規(guī)則和遵循規(guī)則是人們在實踐和交往中形成的相對穩(wěn)定的行為準則和行為模式。這種語言游戲所遵循的規(guī)則究竟是什么?是否就是邏輯必然性?“維特根斯坦最終在他的認識論斗爭中失敗了”。
其實[論/文/網(wǎng)LunWenNet/Com]只要留意維特根斯坦前期哲學,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維特根斯坦在處理這個問題上的缺陷,維特根斯坦指出:“我的根本思想是‘邏輯常量’不代表任何東西。事實的邏輯不可能為任何東西所代表。”“沒有‘邏輯的對象’、‘邏輯常量’(照弗雷格與羅素的意義),于此便顯然可見?!彪m然維特根斯坦不承認邏輯常項的存在,但是認為客體具有邏輯形式,這種形式使得客體能夠聚攏。
辛提卡認為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受到博弈論的影響?!坝螒蚋拍畹闹饕梅ㄈ绱硕嗟胤窒砹讼耨T·諾意曼(vonNeumann)和約翰·納什(JohnNash)那些數(shù)學家構建一個詳細的游戲的一般理論的結構,那個理論旨在幫助科學家與哲學家理解有趣的問題的范圍。它們甚至包括了真理與意義的問題(以及其他的語言—世界關系)以供討論,維特根斯坦從中提出了他的語言游戲觀念?!?/p>
與維特根斯坦相同,辛提卡在確立了命題和世界的圖示關系之后,需要研究的就是這種關系是如何建立的,“處于這些描述關系之間的關系是什么?”在辛提卡看來,單純的圖像論已經(jīng)不能解釋這個問題了,圖像論的任務是描述關系,那么對關系的關系的刻畫,則需要另一個理論。辛提卡指出:比起那些為解釋語言與現(xiàn)實結合所需要的思想,維特根斯坦經(jīng)常包含更多的語言博弈思想?!盀榱死斫?一個給定的一階邏輯語句)F,我們顯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和記憶空間,事實上,我們對一階語句的理解必須建立在對語句和世界的有限的逐步比較之上,而不是(潛在的)F的圖像本質?!薄坝袝r語言博弈能夠明顯的被發(fā)現(xiàn)用于提供詞語和它所刻畫之間的關聯(lián)”。
這里我想指出的是,或許我們用圖像論處理語句理解的時候已經(jīng)不足道了,但更為恰當。辛提卡認為自己受到“維特根斯坦有關思想的啟發(fā),強調受規(guī)則支配的人類活動,亦即尋求和發(fā)現(xiàn)語言游戲的重要性。”但是,辛提卡“比維特根斯坦走得遠得多,因為后者的思想是輪廓性的且不系統(tǒng)?!薄霸谖覜]有有效的方式找到我的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時,我怎么可能在實踐中采取一個策略?”
這里有幾種選擇。也許有人會像在非確定性證據(jù)系統(tǒng)內(nèi)所做的那樣提出某種思路,但是辛提卡建議把我的策略限制在遞歸中。這種限制的方法是非常精致的,它注意到了維特根斯坦對語言游戲中實際可游戲性的思考。辛提卡堅持認為語言目標導向語言本質,這可以幫助我們重新認識處于維特根斯坦形式化時期的游戲概念的意義。當時,維特根斯坦使用“游戲”來指稱目標導向的活動,諸如證實或者證偽的活動。辛提卡延用了這一思想,他說:維特根斯坦的“用法”概念強調的是一種活動,是一種構成一個詞的自然環(huán)境并使該語詞從中獲得其意義的活動。
因此,在他的博弈論語義學框架下所研究的語義博弈,可以被看作是“維特根斯坦意義上的一類語言游戲”。維特根斯坦認為邏輯常項不存在,在這點上,辛提卡與維特根斯坦所持的觀點不同,辛提卡認為邏輯常項是存在的,并且將邏輯常項與博弈規(guī)則做了比較,認為邏輯常項等同于博弈規(guī)則。與經(jīng)典邏輯一致,辛提卡認為邏輯常項與自然語言中的連接詞是一致的。這樣,辛提卡就為博弈論語義學找到了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規(guī)則的確定。辛提卡將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說與博弈的數(shù)學理論概念直接結合,“其結果就是那個既適用于自然語言又適用于形式語言的最現(xiàn)成的語義理論”。辛提卡認為,與一個語詞相關的語言博弈就是圍繞該詞發(fā)生的使該詞活動意義的活動,語詞的意義同樣需要在相應的使用中才能確定。我們所言說的語句是可以分解簡化的,而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博弈論,通過將句子簡化為原子句,再依據(jù)名稱與所指的對應關系,我們就可以確定句子的真假。
辛提卡在吸取維特根斯坦哲學思想精華的基礎上提出了博弈論語義學,作為當代語義學發(fā)展的一個重要方向,博弈論語義學的運用并不僅僅局限于邏輯學的范疇,可以說,博弈論語義學的哲學意義與它的理論特征是密切相關的。理清其背后的哲學思想,不僅有助于幫助我們更好的理解這一理論,并且大大擴展了我們思考語言和世界關系的哲學和邏輯學空間。